水流緩緩前行,衝刷著前麵的淺灘。這個季節的水,觸手溫潤清涼,河流兩旁是草叢,蝴蝶在草上翩翩飛舞。
綠油油的草地旁,女人一身白衣趴在淺灘上,下半身浸在水中,一動不動。白衣染血,觸目猩紅。
草叢中傳來有人走動的聲音,呂啟從另一麵走過來,看見了趴在地上的女人,給她做了簡單的包紮,抱著她離開了河邊。
京城裏無論什麼時候都是人來人往的,醫館門前停著一輛馬車。屋子是濃鬱的藥味,進進出出的小童們手裏捧著藥物,絲毫不敢有一絲耽誤。
“這位姑娘的傷勢極為凶險,若是想要救活,怕是要走一步險棋。”醫士捋著花白的胡子,眉心皺著看著躺在床上的宮雨說道。
“請華醫士無論如何要救活她,無論要在下付出任何代價。”呂啟突然跪在了華醫士的麵前,懇求的說道。
這家醫館裏是京城最有名的醫士,就連皇宮中的禦醫都要敬他三分,呂啟知道如果連他都沒有辦法,那就真的隻能聽天由命了。
華醫士歎了一聲,扶起了呂啟說道:“那我就賭上一賭,看看這位姑娘的命是不是真的該絕於此地。”
說完,華醫士走進了內室,關上了屋門。呂啟站在門外,焦急的等著。宮雨是他一手養大的,他絕對不能允許有任何人想要傷害她。
天洵劍放在桌子上,呂啟走過去拿起了劍,手撫上了刀麵。刀鋒還如往常一樣鋒利,泛著銀光,沒有被任何血汙所染。這把劍已經被呂啟多次重新錘煉,與當年的那一把已經大不相同,呂啟歎了一口氣,收起了劍。
他知道宮雨有什麼事情都不會告訴他,所以才會跟蹤她去了千戎,又從千戎到了禹國。呂啟並不知道宮雨究竟對自己的過去知道了多少,但是他知道這孩子從來沒有釋懷過,她一直在努力查找著自己究竟是什麼人。
輕輕歎了一聲,呂啟握緊了天洵劍,他這一生了無牽掛,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屋裏麵的這個女人,他無法想象,自己失去她時會是什麼樣子,他要她必須活著。
燈籠照亮了前麵漆黑的路,林榭從側門走進了林府。身上還帶著些許的酒氣,雖然喝了酒,卻絲毫沒有醉意,反而好像比平日更加清醒。
前麵站著一個人,林榭敏銳的察覺到,抬起頭看了過去,卻看見林睿站在前麵,好像是在等人。
“義父?”林榭沒有想到會是林睿,急忙停下了腳步,想要詢問林睿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從昨天晚上你回來到現在,魂不守舍的,現在又出去喝酒,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林睿嚴肅的問道。
平日裏的林榭絕不會出去喝酒,他一向保持清醒,好讓自己隨時準備戰鬥,這也是林睿一直要求的。
“讓義父擔心了,孩兒並沒有什麼事,請義父放心。”林榭低下了頭回到道。
“沒有事情就是做好,要是有事情一定記得要告訴我。”林睿也好像並沒有懷疑,應了一聲說道。
芍藥花的香味被清風吹來,林榭微微頷首,林睿滿意的點了一下頭,轉身想要離開,卻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停住了腳步。
“我記得你和宮雨很聊得來。”林睿回過身子,看著林榭說道。
手中燈籠的光照亮腳下的路,手臂之外,林榭整個人都隱進了黑暗之中,看不清神情。
“是。”林榭沉默了一瞬,承認了說道:“我與宮姑娘切磋武藝,她有很多江湖經曆都是我所不知道的,從她那裏可以得到很多經驗。”
“很好,”林睿露出了笑容誇獎道:“可以利用所有的一切來提升自己,確實不錯。”
“謝義父誇獎。”林榭重新低下頭去,謙虛的說。
“早點回去休息吧,時候已經不早了。”林睿看了一眼月色,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問道:“央兒現在到哪了?”
“按照時間來算,也快要到了。”林榭皺了一下眉,估算了時間回答道。
點點頭,林睿什麼也沒有再說,轉身一步一步走了回去,林榭看著他的背影,是真的感受到了他的蒼老。
暗暗的歎了一聲,林榭突然有一種無力感,林睿依舊什麼也沒有告訴他。他不知道宮雨去做了什麼,他不知道宮雨和林睿究竟是什麼關係,甚至他不知道為什麼要殺人滅口。
緩緩的蹲了下來,林榭在笑,他自幼追隨林睿,雖然有一個養子的身份,但是好像,他隻不過是林睿殺人用的刀罷了,現在竟然連一個女人也保護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