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大雪積了厚厚的一層,偶爾有兩隻麻雀在院中啄食,這是一家小小的院落,就好像是和平常人家一樣,平凡的普通。
屋子裏燒著火爐,還有濃鬱的藥味,床上麵色蒼白的人還在閉著眼,宮雨看著他,眉心皺得緊緊的。若是他真的就這樣再也醒不過來,恐怕此生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床上的人微微動了一下,宮雨急忙湊近,卻隻能再次失望的起身,看著他始終沒有睜開的眼。
若是林榭沒有替自己擋下這一箭,隻怕自己現在已經去見了閻王了,隻是自己出生入死這麼多次,從來沒有過一次想這時候一樣那麼害怕。而且,並不是害怕自己會死,而是害怕一個和自己幾乎沒有什麼關係的人會死,這種感覺很奇怪,宮雨並不是很能理解。
“雨姐,”林央端著一碗濃稠的藥汁進來說道:“藥已經好了。”
微微歎了一口氣,宮雨扶起了林榭,把他抱入了自己的懷中,用勺子把藥汁一口一口的喂進了他的口中。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多少次了,藥汁一碗一碗的喝了下去,但是卻始終沒有任何動靜。
“哥哥他還會不會醒過來。”林央突然問道。
端著藥的手微微都懂了一下,宮雨抬頭看了一眼眼圈微紅的林央,驀然覺得煩躁,卻不知道緣由,隻好先行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繼續不動聲色的喂著藥。那一箭貫穿胸腹,哪裏是那麼容易就可以好的,多虧的是林榭身體強健,才能挺到了現在,隻是所有人都不知道他還能撐到什麼時候。
看著林榭喝完了藥,一直蒼白的臉有了些許的紅潤,宮雨用手帕擦去了他額上的汗水,重新掖好被角,看了一眼還在低頭垂淚的宮雨,悄悄的退了出去。
對於林央來說,這些天的確是發生了太多事情,林家一夜之間傾覆,所有林家的人淪為罪臣,她的父親被斬首示眾,哥哥生死未卜,對於一個柔弱的女人來說,已經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再超過這種事情的打擊了。
不過,宮雨已經可以看出林央絕不是一般的女人,她還這樣頑強的活著,還從來沒有放棄過生的希望。這種感覺是宮雨從來沒有體會到的,她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麼活著。宮雨歎了口氣,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空有這一身殺伐的力量,卻不知道應該用到何處。
外麵有人,宮雨在一瞬間感知到,行動快於思維,手已經下意識的向背後抽去,才想起自己並沒有帶著劍。門已經被推開,宮雨抬腳踢起了地上的雪沫,雪沫撲向了來人,來人急忙回頭躲閃了一下,就被宮雨控製住了雙手。
“渠卿?”看清楚來人,宮雨詫異的說道:“你怎麼會知道這個地方。”
“你以為林家的兩個叛臣可以在京城生活這麼長的時間是因為什麼?”渠卿揉了揉被宮雨弄痛了的手腕,無奈的說。
林氏滿門都是罪臣,即使這兩兄妹不出門,也難免提心吊膽的過日子,即使宮雨有在大的本事,也絕對不可能同時保護住兩個沒有任何自保能力的人。渠卿左右看看沒有人,關好了門。聽見動靜出來的林央看見渠卿,眼淚就已經流了出來。
“將軍。”林央輕輕的喚著,想要走向渠卿。
雪是那樣的大,石階已經變得異常濕滑,林央更是三天沒有合眼,早就已經透支了體力。宮雨眼看著林央邁出了步子,然後整個人向下摔去,也眼看著渠卿化身成好像是一道光影一般,衝到林央的身旁抱住了她。
“央兒。”渠卿低聲說著,忍住了喉間的哽咽。
深吸了一口氣,宮雨避開了目光,向院子的另一邊走去。看起來天色也已經不在了,如果渠卿留在這裏吃飯的話,是時候該準備了。宮雨默默的想著,小心翼翼的走進了廚房。她的廚藝並不是很好,但是勉強要吃還是可以的。
新皇即位,為渠氏一族平反,把北境無人認領的將士屍骨遷回京城,葬於京郊以慰忘魂。渠氏唯一的血脈渠卿,齊煜衡念起曾經戰功赫赫,故讓其繼承其父侯位,統領一方將士。
對於現在的渠卿來說,想要向皇上討要一個婢女簡直是在容易不過的事情,於是已經進宮為婢的林央才能輕易的離開,被宮雨找到。而這一切林央都不知道,也自然是沒有必要讓她知道。
“將軍,你為什麼要讓我等這麼久。”林央抓著渠卿的衣領,埋在他的懷裏委屈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