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的四年,我和阿清幾乎都是渾渾噩噩得走過來。
我總忍不住逼她一下子,期待她能夠露出一個或許吃味,或許開心的表情。
然而這樣的心態在從未被滿足的情況下,漸漸就變成了扭曲。
在無數的冷漠中,我漸漸相信,或許無論我做什麼都沒辦法讓她對我動心。
她可以愛鋼琴,可以為了不讓她媽媽知道我們的事而妥協所有,可以跟姓顧的哭著抱在一起。
唯獨我,隻有我,獲得的隻有麵無表情。
阿清沒有再懷孕,我也不想再強求。
不強求的唯一理由,就是我有點怕,怕她再拿掉我的孩子。
我不敢想這件事,怕自己會衝動到掐死她。
有段時間阿雯狀態很差勁,錄節目也在發呆。
我找她聊天,問她是不是遇到了麻煩,她也不肯講,隻問我:“你有辦法對付那種特別冷酷的人嗎?”
我完全沒有,但我問她:“怎麼回事?費子霖又開始不跟你講話?”
“我跟他說,新片裏打算不用裸替,要露背,他就不講話,看著我,好像他一點都不介意。”
“怎麼可能不用裸替?”
“我說說而已,想讓他吃醋。”
“他可能是猜到你的目的,故意不想表現出來他妒忌。”
她搖頭,頹然地說:“我快撐不下去了。”
“到底出了什麼事?”
“沒出什麼事,還是和以前一樣,我跟他講什麼事,他就聽著,然後不講話。我半夜推醒他,說我做噩夢,他也不理我,也不抱我一下。”她小聲說:“我覺得太累了,我想逃了,我覺得我在他麵前根本撿不回我的尊嚴了。”
這天我陪阿雯喝了半夜的酒,回去時阿清已經睡著了,她睡著之後的樣子比較可愛,比較溫和無害。
平時我都不會打擾她,隻會默默地抱一會兒,覺得她睡熟了就去摟住她。每當這時她就會抱住我,用腿夾我,像是在抱泰迪熊。
但今天有點不一樣,我很少喝這麼多酒,抱了她一會兒就把她嗆醒過來,眼裏流露著鮮明的厭惡,很快就閉上了眼睛,皺著眉。這幅表情,幾乎瞬間讓我理解了阿雯為什麼想逃。
我也想逃,如果她在這一刻對我提出離婚,我想必會連夜擬好協議簽字。
當然,這一晚,阿清並沒有提出離婚。
然而半年之後,她終於對我提了這個要求。
事情的起因其實很簡單,莫姨過來,聊起她的姐妹通通都有了乖孫,催促著我和阿清趕快生孩子,她是誤會了,我也沒解釋,就在餐桌上說教阿清,叫她不要避孕。話是略微有點難聽,因為莫姨一向喜歡懂事的女孩子,最看不慣阿清這種冷得像冰的人。
結果阿清當場放下筷子,對莫姨說:“我不會給他生孩子。”
莫姨傻了,我也傻了,對她說:“你再說一次。”
她的表情認真到驚悚:“我不會給你生孩子,我已經預約了輸卵管結紮手術。”
這天莫姨生氣地回了HK,我跟阿清也不平靜。
其實我不知道我該做什麼,隻能壓著她一直做,看著她冷漠的眼神,一如平時地把她翻了過去。
我們從開始就要從後麵,因為她這幾年刺激我的本領可謂越來越有長進,即使不開燈,那雙眼睛也泛著冷冷的,嘲諷的,甚至是空洞的光。
天快亮時,我問她:“輸卵管結紮術是哪天?”
“下周三。”
看來是我給她的自由太多了,居然瞞著我做了這麼牛的一件事。
“不懷我的孩子?”
“不懷。”
“確定?”
“確定。”
那時我還不知道是為什麼,隻覺得她太可惡。
我發誓我這次真的不要她了,拎起阿清,再次來到了南山巷。
怒火頂著我沒有任何猶豫地把她送了進去,問她:“自己選,群X還是換妻?”
她仰起臉,瞅著我,沒有講話。
上車時,裏麵的老板打來電話,問:“女孩子想怎麼安排?”
“衣服全都扒了,不能碰,如果她要聯絡我,就給我打電話。”
我在書房裏等了足足一個多小時。
算上路程,前後已經兩個小時,發生什麼都夠了。
隻是在窗前站著,發呆,吸煙,竭力地控製著自己不去猜想那些可怕的可能性。
我真的隻是嚇她。
可她從來都隻會嚇我。
最終是我按耐不住,叫Allen去把她帶回來,回來時衣服是亂的,身上披著Allen的西裝,臉上依舊沒有表情。
Allen在兩邊圓場,圓著圓著,突然,她噗通一聲朝我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