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館坐落在城南,無關景致與否,左右玄宸對那些都不感興趣,推開窗子手裏拿著一麵玻璃閣的鏡子,頭發緊緊的束於金冠之中,烏黑的發際下是寬闊的額頭,嘴角微微抿著,冰寒似鐵一般的目光盯著鏡麵裏的男子。
“她應該不吃這套...”
玄宸對著鏡子突然笑了起來,邪惡而俊美的臉上此時噙著一抹放蕩不羈的微笑,玄然砸巴著嘴放下茶杯,也不知玄宸這兩日抽了什麼風,總是泡這種讓人反胃的什麼茶..
“玄朗,你是不是看上那女王爺了?”
“恩?”
玄宸一聽玄然的話微微扭頭,眼神有些不同尋常,他對方醒還沒有什麼別的想法,頂多算的上好玩..隻玄朗沒有任何反應,端著茶杯倒是喝的有滋有味的,這讓玄宸放心不少。
“那女王爺臉上有疤,隻是今日的妝遮住了..阿朗,知道她的弱點嗎?”
“不少..身邊常出現的幾張麵孔皆是,還有她那個太子側妃小妹。”
“哼,我就看不慣今日那丫頭,居然膽敢打傷我的人!”
“不許胡來。”
玄然一想到今日萬壽節上的童謠,氣的都想要殺人,隻玄宸一個冷眼看過來,他立刻乖乖的低下頭去,雖然玄宸說是他技不如人,可心中卻依然盤算著怎麼出這一口惡氣。
“她是不是跟那林二有一腿?”
“呃..不好說,下麵的人報的是失憶之前很是喜歡白昱辰。”
“嗬..失憶?你信嗎?”
玄宸扭過頭並不想得到玄朗的回答,繼續抓著鏡子擺出不同的神態,他實在想不通,怎麼就有人對他這張臉不感冒呢,也實在想不通,這種能照到眼中血絲的奇妙東西,怎麼就有人能造出來!
“兄長真的想娶她嗎?”
“當然不想,她哪裏配。”
玄朗不信這話,如若那女子空有一副皮囊,再加上個頂好的家世,玄宸的確看不上眼。可人說物以稀為貴,當一人富於智謀已甚難企及,再若她有一顆冷靜縝密的心思,這世上怕沒有哪個男子不被那樣閃著光芒的少女所吸引。
然而這一切還不夠,方醒身上最不可複製的,是她受過的苦難,一個被毒害的嫡女,退婚後無依的流浪在外,失去所有亦可重新來過,僅靠獨身便能做到抬手摘月的地步..
恐怕任哪個女子經曆過方醒的個中苦難,姨娘下毒,摯愛悔婚,外祖不睬,父親冷血,崖坡墜車等等,或許還有許多玄朗不知道的痛點,都不能如方醒般一一邁過,並且活成了現在的模樣。
這許就是如果沒有見過太陽,原本也是可以忍受黑暗的吧。
“想什麼呢,阿朗。”
“在想兄長除了不喜歡那白昱墨,如今是不是多了個..”
“亂說,我可喜歡壞白昱墨了,去,給哥拿壇好酒,我要去見見我的心上人。”
玄然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玄宸每次這樣笑的時候他都心驚,雖說玄宸除了玄朗對他也算不錯,隻這人的脾氣沒個準,哪天一不高興殺了誰都不好說。
“主子別弄了,喝藥吧。”
方醒燒的小臉通紅,還在看著麵前小爐上的水壺,童謠剛想移開,被方醒按住搖了搖頭,對於新店鋪方醒還沒想好到底做多少,若隻賣手工皂那掙的錢也太少了點..
“這個顏韻,開藥一點不含糊。”
方醒仰頭喝掉了湯藥,苦的不是一星半點,林清歡送完方醒就送白昱修回王府了,他那傷說到底還是為林清歡受的,若林清歡今日也在節宴上,眾人挑釁的目標定是在他。
“主子..你覺得清歡那個人怎麼樣?”
“宛若仙子誤入凡塵..哈..”
方醒被說出口的話逗笑,其實是想說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但怕說的太認真了讓童謠亂想,超凡出塵卻也是實話,林清歡他從不穿什麼白衣,偏愛青藍色的綢袍,周身卻仍是像布滿了仙氣,這種人應該是所有女子的夢中情人吧。
“主子喜歡嗎?”
“這茶?沒好呢..一會喝了才知道。”
“主子曉得我說的什麼..不提別的,那一夜我陪主子守著蘭姨的墓,他也生生站了一夜,未曾移過半步..”
方醒將滾燙的果茶倒入玻璃壺內,自動屏蔽了童謠的話,於林清歡她實在從未做過他想,或者說,如果非要選個人過一輩子,她會選林清歡,可這也沒人逼著她選,而且她這一輩子才走到十六歲!
“算了,我還是吃點..恩?”
皇上倒沒忘記賞童謠,可味道還沒嚐到嘴裏,院中就傳出了打鬥聲,方醒起第一下身的時候有些踉蹌,這院裏有些個蘇柝安排的侍衛她知道,隻武功還不足以發現她半夜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