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的北風卷著殘葉呼嘯而過,水麵結起了一層脆弱的冰晶,被風吹過微微搖晃,滿城的繁花似錦眼下不過一片寥寂,好在日月更迭,鬥轉星移,這一切終會過去,又會再來..
西城門口外的五裏之地,兩排官兵站的甚是精神筆直,居中的那位騎在馬上晃晃悠悠的閉目養神,真讓人懷疑她是不是就這麼睡著過去了。
一襲黑色的氅衣,以肩頭直至向下繡著正反相連,排列密實的勾雲紋,所用的金線更是凸顯著此人的身份有所不同,頭上僅簪了個居中鑲著紅寶石的銀飾,整個人雖未高視睨步,卻仍顯得威嚴不可侵犯。
“啟稟殿下,到了。”
“恩。”
這兩排官兵自是在此處等著迎接西齊使臣的隊伍,而這位殿下當是方醒,直等對麵的車軸聲越發的靠近,才緩緩的睜開了雙目,收起了適才的懶散神情,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絲極淡的笑容,且這笑容看起來古怪的很。
西齊國的隊伍一致停下,兩位臉生的使臣各自被人攙扶著走下馬凳,他們不急著朝方醒行禮,方醒自然也不著急下馬,兩邊甚有默契的看向那輛為首的馬車...
一身靛色的袍子,外麵罩著件墨灰色的坎肩,打遠看也能瞧見上麵的卷草暗紋,腳上的鹿皮靴子一塵不染,絲毫看不出什麼經曆了長途跋涉的痕跡,這邊古蒼的兩排官兵不由蹙眉,若不是方醒提前打皇上那知道了來使的名單,怕也是意想不到!
“煜王殿下有禮,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許久不見...靖殿下與二位使臣一路辛苦,本王特在此迎候,請吧。”
方醒同對麵又是客氣的拱了拱手,待他們坐回馬車之上才轉身走向自個的坐騎,赫連靖!左不過半年的時日,真真是許久不見了!想前些日子貴妃娘娘知曉了西齊國的這位瘟神要來,可是生平第一次同皇上大吵大鬧...
不虛多時,一行人則到了城南的驛館,方醒剛一勒停了馬兒的腳步,門前的侍衛便趕忙小跑過來牽過了韁繩,而後攤開了雙手等著接過方醒的馬鞭,方醒隻淡淡一笑,利索的跳在了地上走向赫連靖等人。
“我朝太子殿下本意親自前來,無奈朝中諸多事宜,想著之前與煜王殿下也是有些緣分,此行專命下官帶了件小禮物,望煜王殿下不棄。”
“哦?西齊太子大禮,本王卻之不恭。”
方醒抬手接過錦盒,臉上浮起一抹悠然的笑意,自然並沒有打開,也沒有隨意的交給身旁的侍衛,將這兩位使臣安頓下,又說了會子的閑話,才伴著赫連靖朝他的住所走去,當真一點不避諱。
“沒有將我安排在之前囚禁的住處,真是有勞煜王殿下費心..”
“哦,那你便又欠本王一個人情。”
方醒能費什麼心,她煜王負責迎接西齊國使臣,那是皇上下的命令,各國使臣下榻的住處,更是有禮部張羅著..不過既然赫連靖非是要這樣惡心巴拉的說些個曖昧話,方醒便就應著!
“我還以為會是古蒼太子來,給我等個下馬威之類的。”
“太子殿下身子有礙,不然或會如你所願。”
方醒如此直言不諱,令赫連靖一愣,而後很快便釋然了,這種事情方醒此刻不說,他日後也自會知曉的..
僅僅半年,這座金碧輝映的皇城內裏到底發生了多少事情,如今太子身子抱恙,倒不知又會引起多少的事端。古蒼如此,西齊朝內自然有過之而無不及,赫連靖思及此處不由得譏笑一聲..
“看來你的日子還真不好過。”
“拜你所賜,總會好過的。”
方醒滿麵高傲的神情,拿著馬鞭將桌上的錦盒輕輕挑開,一支鳳凰牡丹紋金簪穩穩當當的躺在紅絨布之上...
那簪子一眼便能瞧個仔細,是隻鳳凰棲息於牡丹叢中,重重疊疊,極為精細,這又是鳳凰又是牡丹的,西齊太子是什麼意思,赫連靖沒有興趣替他一一說明,這樣明顯的拉攏,怪不得方醒說這種話。
而赫連靖多多少少對方醒是抱有一定的感激,他還真是敗也方醒,成也方醒,這半年有多不容易隻有他自己最清楚,在他終有堅持不下去的那麼一刻,方醒卻意外的選擇相幫..這可足夠讓赫連靖矛盾的。
“你們皇上還沒死嗎。”
“你..我與太子一年之內必斷輸贏,你想要的西齊亂局,我不會讓你如願。”
方醒笑容不變,拿著馬鞭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錦盒內的金簪,好像在警告赫連靖,隻要她插手支持西齊太子,想要西齊舉國混亂,還是相當容易的,偏偏赫連靖看得出,方醒對西齊太子甚是厭煩,絕沒有倒戈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