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麵油光閃亮的黑漆大門齊開,裏裏外外站了幾十個小廝恭候著主人的歸家,這座富麗堂皇的大宅院便是左相府。
陽光打外頭照進正廳,鋪滿了一地的明媚碎芒..古蒼國朝堂之上的左相大人,位居極處,上頭除了位右相,便是天子。
右相遠在先帝在位時,便已在朝廷奉職,隻那時還是個家境平平的毛頭小子,官居五品罷了,後來皇上登基,則也帶著當時的右相一路加官進爵坐到了現在的位置,其妹跟著也入了後宮為後,當真是格外的青睞。
左相則不同,他上官家一族在古蒼國根深蒂固,祖上蔭功不輸出過帝師的林家,而左相本人更是才華超眾,曾連續奪得兩場科舉狀元,才堪堪入仕。
“相爺請喝茶。”
“恩。”
左相端坐於太師椅之上,眉頭微皺不知在想些什麼,見一旁的婢女過來添茶,就低頭瞧了一眼她水蔥般的手指,心情頓時緩和了一些。
“多大了?”
“回相爺,十九。”
左相聽完隻是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繼續靠著椅背出神,婢女暗暗鬆了口氣,當這座相府的下人不易,尤其是婢女,這是她前些日子進府時之前的人傳授給她的..
然她也是近來才有理解,是從左相偶爾不經意流露出的一派色迷迷的模樣,所以婢女深覺,一個人的學問高低真不能用來含蓋人的品性如何。
“對了,太子妃呢?”
“太子妃娘娘..當是在大小姐的屋裏。”
婢女說話已經將脖子縮了起來,果然..左相聞言將手中的茶盞重重的擲在了桌上,青玉的茶杯不曾放穩轉了一圈掉在地上裂了個粉碎,婢女大呼無奈,戰戰兢兢的跪在了地上。
“相爺息怒。”
“去把她叫過來!”
左相的眼神之中帶了一絲蠻橫,這婢女還未得現在的左相夫人**,隻曉得夫人並非太子妃的親生娘親,而太子妃每次回來,總是獨自沉默的呆在後院一間不怎麼讓左相喜歡的屋子裏,也是沒人敢打擾。
“父親。”
“來了,坐。”
不一會婢女便跟著太子妃回來了,隻站在其身後便能感受到她周身的冷淡,所有人都習以為然,連左相都是,婢女也隻能不總是那麼悄悄的大驚小怪。
“近來身體如何?”
“挺好的。”
太子妃語氣漠然,婢女奉茶時得了個正眼,心中大呼恩德..不過任誰都能聽得出左相另有所指,太子妃卻懶得接話,在子嗣一事上,自家人問起給太子妃的感覺要比貴妃那個婆婆顯得更為刻薄。
左相清咳了一聲掩飾麵上的尷尬,手上不耐的揮動著,正廳內的婢女便悉數退了出去。
“為父今日叫你回來,是想問問,東宮的那個瑩側妃..”
“是本宮做的。”
太子妃的嘴角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見左相的眼睛裏含著精光,亦帶了三分好奇,便目光沉沉的直言了,左相聞之一陣愕然,當是沒想到自家的閨女如此膽大,膽大到一點也不遮掩。
“這話不許再說,你也不怕那個煜王..”
“煜王若為瑩側妃撐腰,本宮不也有父親?”
太子妃身著一襲烏金色的長裙,這顏色配得她有些老氣,隻此刻盛裝含笑的模樣,卻令左相心中有些發寒,太子妃到底是個什麼心性,他竟是越發的看不懂,不過卻也鬆一口氣,如此手段不懼將來..
“那周維禎呢?你怎麼說服他的?”
“維禎?那個孩子精明著呢,本宮一個字都沒說,隻看了他一眼,他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太子妃溫言悅色的失笑起來,左相卻仍覺不安,故意瞪目,似是在責怪太子妃的行事莽撞,周維禎到底是貴妃的侄子,保不齊就全說出去了,可太子妃就是這般的自信。
“為父看貴妃娘娘未必信你..”
“有父親在,她得信呐。”
太子妃的眉眼保持著一抹恰到好處的弧度,隨即輕啜了一口茶水,左相的目光中不由出現了些許波動,似乎是從太子妃嫁到東宮的那年開始,隨後的每一日,她都在以常人不及的速度成長著,改變著。
“恩..那太子近來對你如何?”
“太子的心都在葉如煙的身上..談何對女兒如何?”
太子妃挺直背脊笑得很是燦爛,表麵上好似是根本不在意自己的丈夫去寵愛旁的女人,可看在左相眼中,這分明就是逞強嘴硬,少時沒了娘親的孩子,的確不懂怎麼撒嬌。
“太子真是記吃不記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