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趕慢趕,大家夥熬了一個通宵,總算是在縣委書記和縣長來之前把損失情況統計了出來,不過最後得出的這個數字,饒是我再有心理準備,也著實嚇了一跳。
一百多戶村民三百來口人,僅僅是災民的房屋、牲口家禽和財產損失就有七八十萬,再加上電力等基礎設施的損毀,總數已經近百萬。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麵對這種不可抗力的自然災害,能保住性命就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吃過午飯,一直被我安排在鄉路口守著的賀斌就滿頭大汗的跑進了政府大院,氣喘籲籲的告訴我說縣裏的領導到了。
我趕緊整了整衣服跟他走了出去,離著老遠就看著黑壓壓的一個車隊開了過來,領頭的是兩台桑塔納,之後是幾輛麵包車,最後麵還跟著挖掘機等十幾台大型機械,浩浩蕩蕩的極有氣勢。
等車開到了大門口停下之後,從桑塔納的副駕駛上走出一個秘書模樣的人,然後拉開後麵的車門,一個麵色威嚴的中年男子就走了出來,滿頭銀發,步伐沉穩,不過最讓我在意的是他的衣服此時卻滿是泥水,看起來有些狼狽。
相比較之下,從另外一台桑塔納上走下來的那位男子就幹淨了許多,不過從麵相上看,他倒是比先前那位年輕了一些,但當他的腳從車子上麵下來踏上還有些泥濘土地上的時候,我注意到他的眉毛微不可察的皺了皺,臉上也飛快的閃過一抹厭惡嫌棄的神色,似乎是有些潔癖的樣子。
陸續從車上又下來好多人,其中就包括我所認識的薛翰林和張鶴城,但他們下來之後卻並沒有亂動,而是像眾星捧月一樣,把先頭從桑塔納上下來的兩個人隱隱圍在了中間。
這兩個人的身份呼之欲出,不過我觀察到他們兩個的站位也有點門道,那個年輕一點男子有意落後了一點,使得頭發花白的男子稍稍凸顯了半個身位,我心下了然,這其中含義,其實並不晦澀難懂。
雖然同為正縣級的黨政一般手,但書記卻比縣長要高半格,這種小的細節雖然不起眼,但在官場上卻極為忌諱。
張鶴城也看到了我,匆匆幾步走過來給我們介紹了一下,不出我所料,那位頭發花白的男子正是湘雲縣的一把書記蔡公民,而另一位是縣長周澤明。
我趕緊迎上去,伸出雙手跟領導握了握手,熱情的說兩位領導一路辛苦了。
不過兩位領導倒是反應很平淡,蔡公民還好,簡單的誇了我兩句,說我這次立了功,還吩咐縣委宣傳部要弄一份材料把我的事跡報到市裏去,爭取樹立一個典型。
而周澤民隻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並沒有說什麼,不過我也沒有在意,但凡是領導都有幾分派頭,大多數時候都是不苟言笑,讓人看不出真實的想法。
又寒暄了幾句,我就領著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走進了鄉政府大院,不過最後跟著走進會議室的人卻不多,也就十幾個,其他人卻都站在了外麵。
我走在最後,吩咐周元鵬拿來熱水,和他一起分別跟領導們倒上,這才坐到末位,擺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
蔡公民看來也是個不喜歡繁瑣的人,喝了一口茶水就直奔主題,要我介紹一下泥石流的情況。
我清了清嗓子,說實話,頭一次見到這麼多領導,我心裏也難免有點緊張,小心斟酌了一下措辭,這才把我是怎麼發現泥石流的征兆,又是怎麼轉移群眾的事詳細卻又平實的說了一遍,不過王勇的部分我倒是略過沒提,之後又把臨時安置點的情況簡單介紹了一下。
“從電話裏聽著還沒覺得,沒想到事情這麼嚴重。”
蔡公民皺了皺眉,轉過頭對著周澤明道:“老周啊,這下你們政府這邊的擔子可就重了,民政那頭物資的事怎麼樣了?”
“物資的問題請蔡書記放心,剛才來的時候我已經打電話確認過了,臨時安置所需要的必備生活用品都已經籌備齊全,估計明天就會運過來。”
周澤明左右看了看,伸出一根食指敲了敲桌子,道:“不過這個事倒是不著急,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要盡快統計損失,這樣我們也好研究一下災後重建工作的側重點和切入點,時間不等人,早一天開展工作,群眾就少受一天苦,這畢竟這不是一個小工程,還要各部門協調配合才行。”
“如果要是損失統計的話,我這倒是有一份材料。”
我從上衣口袋裏掏出早就準備好的材料,雙手遞給蔡公民,道:“我估計領導們可能會用得上,這是之前派人下去調查,昨天晚上連夜統計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