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之前已經把工作都交代清楚了的緣故,在出了縣政府大院之後,我並沒有回坎杖子,而是直接來到了客運站,等坐上了通往靜水縣的客車,我望著窗外不斷倒退的景物怔怔出神。
在遼源市,蔡公民可謂是一個比較特殊的存在,因為他雖然身為湘雲縣委書記,但實際上已經對再向上攀爬一步沒有了奢望,之所以兢兢業業的在其位謀其政,無非也就是一種純樸的家鄉情結,不能否認的是,相比於周澤明急功近利不顧後果的發展模式,蔡公民這種穩紮穩打的風格顯然更適合於湘雲,但即便如此,我對於蔡公民還是持一種小心謹慎的態度。
從縣長到縣委書記,蔡公民能夠把持湘雲縣的政壇十多年屹立不倒,除了從基層開始就一步一步苦心經營的根深蒂固以外,論起手腕和心機城府,恐怕即便是身為副市長的周桑榆都不是他的對手,就算我如今已經幾乎是板上釘釘的薑家孫女婿,那麼也隻需要麵子上過得去即可,根本就犯不著對我如此客客氣氣的說話,甚至連調任一個招商局長還要解釋一番。
有了上次在市委把我當槍使給市委書記送錢的事做前車之鑒,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揣摩蔡公民的心思,要知道政治上的無欲無求恰恰也是一種有恃無恐,他老人家想大刀闊斧的抓項目我舉雙手讚成,但這並不代表我就願意當他的排頭兵,然而不能否認的是,就眼前國家重發展經濟的大環境下,招商局的確是一個很容易出政績的地方,畢竟在年初召開的全市經濟工作會議上,市委和市政府就提出了“以項目論英雄”的口號,不過就算我和陳銅雀關係匪淺,恐怕單此一點也難以服眾,我實在是不知道蔡公民對我到底哪裏來的信心。
看著車窗中的自己,我輕輕歎了一口氣,和這位老謀深算的老狐狸相比,我的確還是嫩了點。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剛一進家門,奶奶就拉住我問東問西,話裏話外都是怎麼就我一個人,這都過節了,怎麼也不把女朋友帶回來看看,聽她這麼一說,母親也嘮嘮叨叨的拉開了話匣子,說是同村和她這麼大歲數的都有不少抱孫子的了,半是質問半是嗔怪的問我怎麼就不知道著急。
父親和爺爺雖然呆在一邊不說話,但從他們明顯側耳傾聽卻強自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也知道他們隻是嘴上不說而已,不過這回我倒是終於可以理直氣壯了一把,報喜不報憂,我幹脆就把跟薑雨薇回家的事情挑挑撿撿的說了一遍,因為之前已經知道了我女朋友是薑家掌上明珠的緣故,爺爺倒是沒有太大的反應,但包括一向木訥沉穩的父親在內,奶奶和母親都是一臉難以置信的神色。
要說老人家的心思還真是奇怪,奶奶就是這樣,在我沒對象的時候差點著急上火,等我真有了的時候,一聽說薑雨薇的顯赫家世,她又一臉擔憂,連說我娶了這樣一個女人以後會不會受氣,又或者對方會不會瞧不起我們家不親近雲雲,搞的我是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