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體製內部,其實把某項專用資金臨時拆借用於別處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這就和企業經營需要資金周轉是一個道理,隻要沒有人揪住不放,向明海挪用防汛救災轉移安置群眾那筆錢的事就可大可小,但我萬萬沒想到他會選擇我去當那個說客。
盡管有些為難,可是在略作猶豫之後,我還是答應了向明海的請求。
說白了,向明海也挺不容易。
一副撲克牌尚且還分個大王小王,在靜水縣這一畝三分地上,謝鵬飛到底還是比向明海高了半級,他老人家既然是鐵了心要翻修辦公大樓,向明海就必須想方設法把這筆錢拿出來,不僅如此,所有經手的財務賬目還得由這位政府係統的一把手過審簽字,也就是說以後如果出了什麼問題的話,主要責任還是向明海的,憋屈歸憋屈,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這就叫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不過話說回來,我之所以會選擇幫向明海,除了佩服他敢把防汛救災轉移安置這筆資金拿去先給教師墊付工資以外,我當然也有自己的一點私心。
向明海不能倒。
要知道在偌大一個靜水縣,隻有向明海的地位可以近乎於和謝鵬飛平起平坐,一旦他垮台了,無論是從本縣提拔也好還是從上頭空降也罷,誰也不知道新來的縣長會是什麼立場,我不能賭也不敢賭,更何況從今天會議上的表現來看,向明海根本不是一個草包,隻不過攝於謝鵬飛的威勢,所以之前才沒有多少人敢支持他罷了。
見我答應幫忙,向明海頓時喜上眉梢,他哈哈大笑道:“多謝武老弟幫忙,你放心,等年末下麵那些招待所結算完了以後,我一定把這筆錢補上,絕對不會讓你難做!”
“向縣長太客氣了,身為下屬,為領導排憂解難本身就是分內的事情,又怎麼能說是難做。”我連忙擺了擺手道。
說實話之前我還有點擔心向明海會“欠錢不還”,可是聽他這麼一說,我總算是可以放下心來,畢竟招待所這類對外的營業機構是縣裏自收自支的,相對於其他資金而言,用這筆錢堵窟窿的風險無疑要小上很多。
從向明海的辦公室裏出來以後,剛剛下樓坐上車,我就給劉存希打了一個電話詢問他轉移群眾的前期準備工作怎麼樣了,這位縣水利局的一把局長告訴我,說是他已經知道上遊水庫即將開閘放水的消息了,目前從劉家窯鄉黨委和政府的反饋情況來看,雖然群眾當中蔓延著一些恐慌的情緒,但總體的情況還算非常穩定。
“縣裏剛剛開完會,已經把轉移群眾的安置地點定在了咱們之前研究的那個廢棄服裝廠,我估計再有一個小時左右吧,樓璃縣長協調的大客車就應該能趕到劉家窯了。”
我沉吟了片刻,吩咐道:“劉局長,我正在過去的路上,你先負責把老幼病殘的人組織起來,一會讓這批人先撤。”
“放心吧武縣長,我保證完成任務。”劉存希用一種斬釘截鐵的語氣道。
放下電話以後,我想了想,又給薑雨薇打過去了一個,聽說我要組織群眾轉移,這位薑家大小姐並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叮囑我一定要注意安全,尤其是遇到危險的時候千萬不能頭腦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