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裏領導來的比我預想中的要快,剛從廢棄服裝廠折返回劉家窯鄉不久,三輛在雨中閃爍著微弱燈光的小轎車就進入了我們的視野,我抬起頭望了望已經逐漸黑下來的天空,沒來由的想起了一句黑雲壓城城欲摧。
如果是放在平常,向明海挪用防汛轉移安置資金的事就可大可小,謝鵬飛即便是把這件事捅出來也沒有任何意義,上級領導又不是傻子,當然不可能因為這種普遍存在而且無關痛癢的事去打擊幹部工作的積極性,頂多也就是批評教育一下然後督促把窟窿堵上就算了。
可是現在的情況卻不一樣。
千算萬算,估計包括向明海在內,我們都沒有想到謝鵬飛壓根就沒有理會汛情嚴重的情況,而是安安穩穩的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裏等著上級領導過來,要知道電話裏彙報和見麵談可是兩個概念,這就叫做樹怕扒皮人怕見麵,隻要結合當前的嚴峻形勢添油加醋的打兩句小報告,多半都會引起上級領導的重視,如此一來,哪怕最後隻是落得一個全市通報這種不算處分的處分,那也是夠向明海喝一壺的了。
似乎是見我眉頭緊鎖心情不好,而且剛才回來的時候也聽我念叨了兩句對謝鵬飛的猜測,獨孤樓璃湊過來低聲道:“常思,你說謝鵬飛是不是算準了咱們會在這個關頭不遺餘力,所以他才高枕無憂到還有心情去算計向縣長?”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謝鵬飛就真的太可怕了。”我輕輕的歎息了一口氣道。
如果事實真的像獨孤樓璃所說的那樣,謝鵬飛對於大局的掌控無疑已經到了令人生畏的地步,不僅對當前發生的緊急情況了然於胸,甚至連我們的工作能力和不遺餘力怕出事的心態都一清二楚,我現在幾乎已經可以肯定,有關向明海挪用防汛轉移安置資金的事情,恐怕市裏的領導已經知道了。
這個時候三輛小轎車已經開了過來,我收拾了一下心情,然後就和獨孤樓璃一起迎了上去。
當車子穩穩停住以後,先是從中間的副駕駛上走下來一個秘書模樣的青年男子,他撐起一把雨傘走到後座的位置上拉開車門,一個帶著眼鏡而且頭發一絲不苟的文雅男人就站在了我們的麵前。
遼源市政府副市長,孫耀林。
其實對於這位領導,我是有過一麵之緣的,畢竟當初那個由央企國企大佬組成的考察團我也被周桑榆安排去接待過,雖然隻是一個服務性質的工作人員而已,但對於孫耀林這種級別的領導,我還是有著非常深刻的印象。
陸陸續續的從車上又下來幾個人,除了謝鵬飛和向明海之外,許久未見的薛翰林也赫然在列,隻不過可能是因為公眾場合的緣故,他並沒有對我表現得太過親近,隻是象征性的點了點頭,反觀向明海的麵色倒是不算太好,看來謝鵬飛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到河堤上視察了一圈,孫耀林在轉移群眾集合點附近的農田灌溉水井房內搭建了一個臨時的指揮部,然後就對著謝鵬飛和向明海詢問起現在的情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