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後,沈眠再也沒得知過孟韞的絲毫消息。這個人像是牢牢遵循她的意思一般。
斷情絕愛,相忘於江湖。
玉雅端著碗進來,看到的就一副懨懨模樣的沈眠。
她歎了口氣,走進了幾步,“主子這幾日都神情憂愁,飯也吃不下,奴才從小廚房帶了一碗桂花羹來,您好歹用一碗。”
沈眠皺著眉頭,“用不下,你端走罷。”
玉雅不肯走,固執的將碗放在沈眠麵前,“您好歹用一些,否則奴才就站在這兒不走了。”
沈眠無奈,隻能斷過碗,她舀了一勺桂花羹送到嘴裏,甜膩的味道在嘴裏蔓延。
她隻用了一口,就說什麼再不肯吃了。
“真的吃不下。”
玉雅隻能把碗收下去,“對了,請帖我已經給陳小姐送過去了。”
沈眠抿過一口茶,衝淡了嘴裏的味道,“她怎麼說。”
“她說明兒就過來。”
沈眠點點頭,“我知曉了。”
關於陳清月的身份之謎,沈眠想了許久,還是決定告訴陳清月。其實她就算不告訴陳清月,不久後,康樂長公主總歸發現這個秘密。
陳清月回到康樂長公主身邊,是遲早的事。
隻是按照前世的軌道,陳清月會一夜之間變成郡主,然後嫁給孟韞。
一個是世子爺,一個人新封的郡主。
真是天作之合。
可沈眠每每想起,都隻覺得心像刀割似的疼。那天孟韞說的話,字字句句,她都記在心尖。
身份相隔其實於沈眠而言算不得什麼,她不怕那萬裏鴻溝,她也願意曆經萬難走到孟韞身邊。
可走到他身邊之後呢?
他成就帝王霸業以後,還會記得自己麼。退一萬步說,他封了自己為皇後,可後宮佳麗三千,難道自己要同那些人分享自己的丈夫麼?
沈眠做不到。
她太多的熱忱與精力都埋葬在同韓琛那一場無疾而終的愛情裏。
她不敢,也不想再經過一次那樣的痛徹心扉的愛恨。
對於孟韞,她感激感念,卻萬萬不想與他有什麼感情瓜葛。這個人她惹不起,總還躲得起。
既然如此,那陳清月與孟韞的事,自己也沒有阻攔的理由。若是陳清月遲早會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不如,由自己來做這個好人。
有時候沈眠會笑自己的冷靜,哪怕心裏扒皮抽筋似的疼痛,也會靜下心細細分清利弊。
冷血而無情,大概就是現在的自己。
第二日,陳清月一早就過來了。沈眠那時候正在花廳裏調香,聽見珠簾微動,抬眼一看是陳清月,立時笑了。
“妹妹來了。”
陳清月湊近幾分,聞著那股淡淡的清香味,笑了,“這是什麼香?”
“是我自己瞎弄的,”沈眠拿著銀鉤子挑了挑香爐,“才起了一個名字,叫如煙,妹妹覺得怎麼樣?”
“如煙?可有什麼出處?”
“往事如煙。”沈眠輕笑,放下手中的東西,去拉著陳清月在一側坐下。
“說起往事,我倒是有個故事要講給妹妹聽。”
陳清月忙道,“姐姐請說。”
“十七年前,康樂長公主身懷六甲卻被人追殺,無奈之下躲到了一個破舊的寺廟裏,不巧的是,當天晚上長公主就發作了。寺廟當夜,又住進一個官宦家的夫人,正巧也在生孩子。長公主害怕夜晚會有人殺過來,為保孩子平安,她給了寺廟的姑子一筆錢,讓姑子偷偷換了兩個嬰兒。”
“當晚,那些殺手沒有追過來。可是長公主因為太疲憊緊張一直睡到第二日下午,等她慌張的要換回孩子的時候,發現那個夫人早已經離去。”
“多可笑的一場烏龍。”沈眠彎了彎嘴角,將那一遝紙放在了陳清月的麵前。
“妹妹你說,有些往事,真的能如煙一般消散麼?”
陳清月麵色蒼白的像一張白紙,她唇瓣顫抖,半天沒說出一個字。
沈眠垂眸,微微歎了口氣。
“誰又能想到,寄居在薑家的落魄表親,會是真正的金枝玉葉,當今長公主的女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