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心裏記掛著這件事,一時間連對沈眠的恨意都衝淡了不少,隻盼著年宴結束後,好趕快回府,叫大夫來把一把脈。
沈眠這頭接過聖旨,轉身剛一落座,周圍就圍上了許多人,都一個勁兒的道著恭喜。
“恭喜縣主。”
“如今可好了,聖上封的安平縣主,何等的尊貴。”
沈眠臉上掛著笑,拿起酒杯微微抿了一口才道,“眾位夫人快別折煞我了,不過是陛下同娘娘恩賜,萬萬不敢在眾位夫人麵前托大。”
“行了,你們都散了吧,”長寧夫人掛著笑,“該恭喜的是慶榮郡主,她找回生母,才是天大的喜事。”
眾人一想也是,畢竟康樂長公主可比長寧夫人地位要高得多。一時間,人們又烏泱泱堆到了長公主身側。
“母親。”沈眠端著酒杯,頓了頓,“女兒敬您。”
長寧夫人眼角泛紅,“好好好。”
她拍了拍沈眠的手,語氣溫和,“你家裏的事,我約莫知道一些。從前給你撐腰,隻是孟韞那小子求著我,後來見到你,才覺得這個女兒真的不白收。如今你又成了縣主……”
話說到最後,竟帶了幾分哽咽。
“您千萬別這麼說。”沈眠看過去,對上長寧夫人的雙眸,語氣真摯,“當初若不是您施以援手,我怕是早就進了姑子廟。如今我也是真心實意把您當母親的,您若還說縣主的事兒,便是不想再認我了。”
“好,不說,不說。”
沈眠私心裏,著實是感恩長寧夫人的。孟韞的恩情是孟韞的,她同長寧夫人的又是另一樣。
畢竟,在她曾身陷囹圄時,是長寧夫人拽了她一把。
不過,說起孟韞……
沈眠心頭微沉,她下意識的抬頭往不遠處看去。
今兒年宴,男客與女客都是分開的,被一道垂下來的珠簾隔住。不過珠簾並不細密,透過縫隙,還是能看個大概的。
沈眠接著酒杯遮擋,微微側頭往那頭打量著。
第一排沒有,坐的都是些發須皆白的老頭子。
第二排……看到孟韞了!
他穿著朝服,紫紅的顏色,襯得他麵白如玉,頭戴金冠,腰係寶玉,是難得的華貴裝扮。
沈眠鮮少見到他這樣。
他一手端著酒杯,似乎在側耳聽旁人說話。不知道聽到什麼,彎唇笑了笑。
孟韞本就生的俊朗,如今又是這樣一身華貴的打扮,平白少了幾分冷厲。彎唇一笑時好像萬裏冰封的河流又瞬間流動了一般。
沈眠臉有些發燙。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目光太熾熱,孟韞放下酒杯時不經意的抬頭看了看,正對上沈眠漆黑的雙眸。
沈眠心底一慌,忙側過臉。
可一顆心還是怦怦亂跳不行,她抿著唇,端著酒杯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長寧夫人見她神色有異,微微皺眉,“阿眠你怎麼了?”
“些許是有些醉酒了。”沈眠扶著額頭,擋住了通紅的臉頰,“有些頭暈。”
“那你出去透透氣吧。”長寧夫人笑了笑,“這裏的確有些悶熱。”
沈眠點點頭,她巴不得快點出去透口氣。
珠簾另一側,孟韞也放下了酒杯。
“世子爺?”
“沒事。”孟韞起身,微微笑著道,“我出去透透氣。”
此刻正是傍晚,月光透過枝葉的罅隙投到地上,晃得雪堆裏一片亮盈盈。
沈眠前世也入過宮,對這裏一草一木雖談不上了如指掌,卻也不至於迷了路。
她七拐八拐,走到了假山一側,倚著石堆,微微喘了口氣。
也不怪她這般,剛剛孟韞的眼神實在是可怕的狠。猛然看過來的時候活像一頭凶獸,仿佛沈眠一個躲閃不及,就會被他拆吞入腹。
“沈小姐也在這兒?這麼巧。”
一道熟悉的聲音猛的在身側響起,在這寂靜的夜裏顯得有幾分突兀。
沈眠渾身一個機靈,轉身一看,果真見孟韞正站在一側。月光微灑在他的側臉上,晃得一時看不清神色。
沈眠心裏一個咯噔。她清了清嗓子,斟酌著開口,“我是醉酒了,出來透透氣,世子爺也是麼?”
“醉酒了?”孟韞挑了挑眉,湊近了幾分。將步步後退的沈眠壓在石壁上。
他舔了舔嘴角,微微壓低聲音。
“隻是透透氣麼?我還當安平縣主是出來私會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