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通明,沈眠跪在青石板上,一顆心像是浸了冰水一樣冰冷。
陸君生為什麼會到這兒來?
他是怎麼知道的?
一道道紛繁錯雜的思緒在腦海裏亂撞,不過沈眠已經沒有時間去細細思量了。
陸君生踱步走到她的麵前,沈眠微微低著頭,隻能看見玄色的靴子上繡著的金燦燦的龍紋。
“世子妃,你還沒回朕的話。”
陸君生雖是笑著,語氣卻有些晦暗不明。
沈眠一顆心漸漸的往下沉,她沉聲道,“回陛下的話,臣婦是去尋世子。”
“世子妃這借口未免太拙劣了些。”陸君生輕笑一聲。
他微微彎下腰,對上沈眠的眸子。
在夜晚的燈火下,陸君生漆黑的眸子有一閃而過的冷意。
“世子今早才走,世子妃就深更半夜的出門。”陸君生頓了頓。
他目光不留痕跡的掃過馬車後麵一箱箱的東西,“還席卷了王府大半的財務。”
“世子妃,你這是要夜會情郎,私逃呢?”
沈眠知道陸君生不會輕易的放自己離開。孟韞手裏本就握著兵符,她若是這般輕易的走了,那孟韞若是反了可怎麼辦?
但沈眠萬萬沒有算到的是,陸君生會給她背上這麼一個罪名。
不過這樣一來,倒是方便扣留她了。
沈眠這樣一想,反而輕鬆了些。她直起身,毫不畏懼的迎上陸君生的目光。
“陛下是在同臣婦說笑麼?當初世子爺身陷囹圄,臣婦執意敲禦鼓為他鳴冤,如今我們好不容易有情人終成眷屬,陛下卻說我偷人?”
沈眠笑了,“這話,您自己相信麼?”
陸君生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他盯著沈眠看了許久,“世子妃口舌厲害,當為士大夫。”
“不過,今兒是人贓俱獲,華貴妃在宮裏念著世子妃呢,你理應去看看她。”
陸君生揮了揮手,立刻有兩個粗使婆子過來壓著沈眠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駛動,隻不過卻與一開始的目的地背道而馳。不再是涼州,而是皇城。
夜深了,華貴妃被外頭的吵鬧聲驚醒,她披著衣服起身,打了個哈欠,頭發隨意披散著,一副慵懶的模樣。
“怎麼了這是?”
院子裏燈火通明,陸君生麵色冷厲,疾步走進來,在看到虞華的那一刻神色瞬間溫柔下來。
“是朕不好,吵醒你了?”
虞華搖了搖頭,隨意瞥了一眼,待看到後麵的沈眠時,頓了頓。
“陛下這是三司會審呢?”
陸君生斂下眉,輕笑了一聲,“世子今兒出征了,朕怕世子妃一個人在府中睡不安穩,請她來跟你同住。”
虞華美目流轉,一道深意滑過,她掩唇輕笑,“這感情好,臣妾這時候突然有些餓了,世子妃剛到,且讓下人們去給你收拾屋子,你先來用個夜宵?”
沈眠微微福了福身,“是。”
虞華立刻揮了揮手,讓人去準備了。她轉頭看向陸君生,“陛下一起麼?”
“不了,朕還有奏折沒有看完,你們用就是了。”陸君生擺了擺手,轉身往外走。
在路過沈眠時,他頓住了腳步,“世子妃多留下來住幾天,在宮裏安全,也免得讓孟世子憂心。”
沈眠眸色不留痕跡的一暗,“是。”
待陸君生走了之後,虞華才過去拉著沈眠的手往屋裏走。
小廚房動作極快,也是怕兩位主子夜晚積食,隻端了兩碗熬的濃稠的雞絲米粥來。
虞華斥退了侍女。同沈眠兩個人坐在桌子前,一人捧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米粥。
“說說吧,你是怎麼落到他手裏。”
沈眠漫不經心的轉動著碗裏的勺子,“誰知道了,我這才一出門,就被堵個正著。也是我大意了,早該一早跟著世子走,我也不想,陛下會這麼快動手。”
虞華蹙著眉頭,搖了搖頭。
“你有沒有想過,興許不是這樣。”
沈眠挑了挑眉,“娘娘的意思是?”
“陛下若是想壓著你,大可以等世子爺一走就宣你入宮。他沒有這麼做,可見還是沒準備好動手。本宮想著,或許是你夜走的消息被誰告到皇上那兒去了,皇帝本就疑心孟韞,再加上你還夜半時分偷走,陛下肯定是慌了,才去捉拿你回來,”
這話說的合情合理,隻是……會是誰告訴陸君生消息的?
沈眠將許多人在腦子裏過了一圈,最後突然放下碗。
碗磕在桌子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是他們倆!”
“誰?”虞華連忙問。
“陳氏同她那個好兒子,孟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