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說，張庭輝更是懵了。他猛地一下子站起身，連著帶翻了桌子上的茶杯，茶杯翻倒，灑了一地。
“你什麼意思？你不是陛下派來的麼？你……”
話說到一半張庭輝突然噤聲。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孟韞，“莫不是，你也起了反心？”
孟韞隻是淡淡的笑了，沒有說別的話。
當日，涼州府衙大堂內跪了一地的人。有賊匪的領頭人，還有李家的人。
甚至連那個李夫人也被綁著到了大堂內。
那些信件的的確確是證據確鑿，可單憑這些，也未必能定下李府的罪名，更可況，孟韞的目的，也不僅僅是為了那些罪名。
他坐在上首，含笑看著李夫人，“我這幫手下太粗魯了，竟這樣對待李夫人，來啊，快鬆綁，”
話音才落，立刻有人上前給李夫人鬆綁。
李夫人麵色難看的緊，她揉了揉被勒紅的手腕，冷聲道，“敢問世子爺，我闔府上下到底是犯了什麼罪！您別欺負我們是白身，就這般隨意欺壓。”
孟韞嗤的笑了，“李夫人，您心知肚明的事兒何必在這兒跟我裝糊塗。”
他屈指，敲了敲桌子上厚厚一遝的信封，語氣淡淡，“這些，都是你們家老爺私通賊匪的信件，事到如今，你還不說麼？”
李夫人看著那些信件，臉色難看的緊，一陣青一陣白的。半晌，她冷笑一聲，“世子爺說什麼，我是一概聽不懂的，所有事，您自去問問我們爺，綁我們一家老小來做什麼。”
“你們爺聽到消息就跑了，哪還顧得上你這個糟糠之妻。”孟韞淡淡道，頗有些漫不經心的意味，“不過我倒是聽說，你們府裏那個平妻，一早就被李盛安排去了鄉下避難。”
頓了頓，孟韞抬頭，似笑非笑的看著李夫人，“怎麼，你這個正頭大娘子倒是沒去？”
李夫人聽著，差點一口血嘔出來。她早知道那個小賤人不在府裏，隻以為是老爺帶她出去了，沒想到竟是安排她出去避難了。
那她自個兒又算什麼？
孟韞瞅著李夫人的臉色，突然冷嗬開口，“事到如今，你還要替她遮掩麼？”
這李夫人是個有城府的，李盛固然可能瞞著她，可到底是多年夫妻，孟韞就不信，這李夫人會沒察覺什麼？
李夫人身子一震，臉上還是有些遲疑，半晌，她一咬牙，開口道，“世子爺，民婦是知道一些……”
審問這些人一直忙碌到深夜，孟韞的桌案上摞了厚厚一層的供狀。
室內燈火如豆，孟韞勞累了一天了，額角一跳一跳的脹痛。他一手支著額角，才閉目歇一會兒，就聽見開門的吱呀聲。
他下意識的猛然睜開眼睛，銳利的目光直直的看過去，“誰！”
一道輕柔的女聲響起，“是我。”
孟韞微微鬆了一口氣，又接著閉上眼睛。
沈眠提著籃子走到孟韞身側，看著他眼下的烏青，忍不住開口，“那人又不是非要一日審完，你這麼作賤自個兒做什麼？”
孟韞沒睜眼，語氣隱隱透著疲憊，“哪能不急呢？陛下在建康虎視眈眈，涼州也肯定有他的人。我這邊清剿賊匪，那頭陛下就會得到消息，等著吧，沒幾天，他宣召我回建康的旨意就該下來了。”
“那你回去麼？”沈眠皺著眉問。
“好不容易從那兒逃脫出來，何苦還要回去。”孟韞冷笑一聲，“過幾天，我要去拜見豫王。”
豫王？
這個名頭，沈眠自然是聽說過的。
豫王的王府就在離涼州不遠的賀州，於情於理，孟韞是該去拜見。
隻是……
沈眠忍不住開口道，“怕是陛下知道了會不喜。”
孟韞微微睜開眼，眸底帶著幾分冷意，“天高皇帝遠，誰管得到他。”
更何況，以後這個皇帝是誰坐，可還不一定呢。
不過這話，孟韞沒說。他側頭看著沈眠，眼底透著暖意，微微笑道，“更深露重，你怎麼回來了。”
“還不是擔心你不好好吃飯。”沈眠白了他一眼。
頓了頓，她一拍腦袋，“誒呀我給你做的湯我忘記拿出來，光顧著同你說話了。”
一邊說著，忙從籃子裏拿出一碗湯。
沈眠有些懊惱，“都涼了。”
孟韞笑了笑，“不礙事。”
他端起湯，小口小口的喝著，“阿眠做的，怎樣都是好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