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我似乎睡得很沉,一覺直到大天亮。
“南希,你醒了嗎?”
大抵是我微顫的指尖讓趴在床頭的季瑾有所察覺,他伸手來撫摸我的額頭。
我睜開雙眼,那刺目的白令人有些難以適應。
“這是哪………”
我張了張嘴,發出沙啞的聲音。
喉嚨好幹,像是快要噴火似的。
咽了咽口水,季瑾一眼看出我的不適,立即伸手過去替我倒了一杯水,並遞到我眼前。
“謝…謝謝。”
“傻瓜,以後不要跟我說謝謝了好嗎?照顧你是我份內的事,懂嗎?”
他習慣性摸了摸我的頭發,又熟練的為我挽起耳鬢的發絲。
那麼溫柔,那麼細致。
而雙眸觸及的瞬間,我能鮮明的感覺到,他眸裏的火熱與真摯。
可我不敢。
我甚至不敢再多看任何一眼。
不知所措的低頭,眸子四處逃避。
也不知從哪一刻開始,我顧南希不再是以前那個陽光可愛,樂觀開朗的我。
如今,我畏畏縮縮,戰戰兢兢,做什麼都害怕,做什麼都不敢再相信自己。
我開始變得頹喪,變得低落,變得沒有色彩。
可我討厭這樣的自己。
難道……就因為別人的過錯,就因為遇到過的渣男,我的後半輩子,就要在這樣的陰影裏度過了嗎?
不,不可以。
我照樣可以好好的活下去啊,憑什麼他慕北寒可以找小三,憑什麼他可以那麼容易的忘記我,而我卻要苦苦的守他一輩子?
他慕北寒值得我這樣嗎?
值得嗎?
不。
不值得。
可腦子裏另一股力量卻又立馬跳出來,它瘋狂的暗示我,“你愛不愛慕北寒,你自己很清楚。難道你顧南希是這樣不忠貞的女人嗎?你愛了慕北寒這麼多年,現在就因為他暫時被假象迷惑了雙眼,你就要離開他了嗎?這就是你口口聲聲說的愛?顧南希!你的愛就這麼廉價這麼經不起考驗嗎!”
那張惡魔般的臉不斷在眼前放大,它教囂著狂吼著告訴我,我顧南希這輩子就是離不開慕北寒!
可當我努力搖了搖頭,眼前又幻化成另外一副情形——
渾身是血的媽媽漂浮在半空中,對著我狠狠嘶吼:“顧南希!我為什麼生養了你這樣下賤的女兒!慕北寒害的你家破人亡,讓我死不瞑目,你居然還對他癡心妄想!你是要氣死我對嗎!你為什麼這麼不爭氣!造孽啊!造孽啊!”
頭好痛。
感覺有一萬根針在裏麵紮我的腦髓,並不斷吸食我的血液,那些魔鬼教囂著要將我榨幹……
“不!不!不是這樣!你們說的都不對!都不對!滾……你們都給我滾!”
我對著空中胡亂的拍,像個瘋子,胡亂追趕,大喊大叫。
我仿佛置身第三空間,我看不見來往的行人,看不到身後狂追的季瑾。
就那麼,跌跌撞撞,一路狂奔出了醫院。
我齊腰的長發披散開來,我蒼白的臉上毫無血色,我那精神患者的行為,像極了電影裏的女鬼。
我跑啊跑,似乎隻有不斷奔跑才能將那些魔鬼甩在身後。
呼嘯的寒風穿過我單薄的身子,我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搖搖欲墜。
倏地,耳旁忽然響起尖銳的“叭叭”聲。
我愣了愣,站定在原地,木木的側過頭——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