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個頭,要想長成南溪那株匍匐滿整個院子的巨型曇花,可能真得二十幾年吧。
淩俐莞爾一笑,白天被雞飛狗跳的事情搞得有些毛毛躁躁的心,瞬間安靜下來。
有南之易在,這株曇花肯定會長成她夢裏的樣子,甚至,會更茂盛的。
一定會。
米粒古麗懶散散地躺在淩俐腳下,又是一隻狗占領一隻拖鞋的姿勢,沒多久就能壓得淩俐雙腳發麻。
這兩隻狗狗年紀也大了,體力大不如前,安安靜靜的時候也比以前多很多。
淩俐幹脆脫掉拖鞋,把腳輕輕地放在狗狗身上,之後聚精會神地打著字。
工作的時間總是流逝地特別快,漸漸地,天色暗了下來。
她剛寫完一篇代理詞,輕舒出一口氣。
夜色裏的小菜園看起來比白天順眼多了,至少不是滿眼茄子白菜蔫黃瓜,雜亂一團。
夜風微涼,她抱緊雙臂,肩上忽然傳來一陣溫暖的觸感。
淩俐回身一看,是南之易給她搭上了一件羊絨的小披肩,又暖又軟,正好抵擋了夜風的涼意。
一抬眸,便對上他一對淺笑而明亮的眼睛。
“你怎麼起來了?”淩俐問著,有些好奇。
他挑了挑眉:“沒你在身邊,也睡不沉。”
又湊過來,在她唇邊輕輕一吻,順勢將她拉入懷裏,在她耳邊輕輕呼氣。
那細碎的氣流聲直接鑽到耳朵裏,癢酥酥的。
“討厭!”淩俐醒神來,嬌嗔著衝他揮了揮拳頭:“一天到晚就不做正經事。”
“給我家小蠻小美女添弟弟妹妹的事,哪裏不正經了?”他輕笑,順便又朝她耳側親了親。
淩俐一爪子掐在他腰上,瞪著眼:“小蠻說過她隻要哥哥的,現在已經晚了造不出來了。”
南之易眼睛彎了彎,無聲地笑著,那眸子黑曜石般的微芒,唇角飛揚,上唇又薄又平。
隻要他這樣一笑起來,她心裏有再大的氣,也都消了。
時光對他格外地寬容,眼見著她自己已不再是光吃不長胖的體質了,身材悄悄地圓潤起來,而他,還停留在她初見時候的模樣。
單薄瘦削、習慣性駝著背、不那麼友好的麵相。
但一笑起來,就像個孩子一樣。
隻怕以後頭發白了耳朵背了,他還能縮在她身邊裝傻充愣賣萌,當一個沒一點違和感的老兒童。
至於南之君曾說過的,那個曾經敏感細膩、懂事謙讓的少年,即使他記起了所有的事,依舊在他身上找不到一絲的影子。
還是大大咧咧,還是死皮賴臉,還是懶散又可惡,經常讓她恨到牙癢癢,可一轉身,又能帶給她最渴望的溫暖和擁抱。
更何況,他們還有了小蠻妞。
想起女兒,淩俐心緒更加柔軟,挽起他的手臂,抿唇笑起來:“走吧,去看看小蠻。”
南之易微微點頭,腳下步子卻沒有動。之後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嘴角漸漸漾起笑意。
眉目如畫,皮膚柔潤潔白,眸子裏映上燈光的淡淡光暈,哪怕是一頭幹練的短發,也還是擋不住她安靜又溫柔的美。
真是怎麼也看不夠。
淩俐被他看得心生疑惑,摸了摸自己的臉,問:“怎麼?哪裏不對?”
他還是沒說話。
夜色微涼,夜風送來玫瑰花甜蜜馥鬱的香味,香甜的氣息,和她身上的一樣好聞。
他的視線愈發溫柔。
“走吧,我們一起。”南之易說道,聲音低沉帶著點笑意。
明明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話,卻一個字一個字地,滲進她心裏去。
她忽然了悟他在想什麼,心裏蕩開淡淡的甜意,輕聲回答了一個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