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方宏這麼遠跑來和自己談這件事,他就不難看出方宏的意思。
方宏微微皺起了眉頭,整張臉緊繃著,額頭上的皺紋比平時更明顯。
“阮琴做得不對,但是他們阮家對蘇家有恩,蘇家不可能對這件事情坐視不理。”方宏直截了當的說道,“當初他們兩家聯姻就是為了報恩,沒想到會導致這樣的下場。如果你能夠原諒是最好,但是如果你選擇了別的做法,那我們整個蘇家和方家,都是你的仇人。”
“這樣……”厲晉川抿著唇,笑意有些發冷,“你想說的話如果都說完了,就請離開吧。”
以後,他們可能就是仇人了。
“你都考慮清楚了?”方宏慎重的又問了一遍。
厲晉川陡然起身,聲音變得冷厲,“如果死的人是你的至親,你還會用這種坦然的語氣說話嗎?原諒?這種事情就算她以命抵命,我都不會原諒,現在不管她受到怎樣的懲罰本來就是她應得的,聽著你的口氣,好像變成我蓄意謀害了?”
“我的話是有些不妥。”方宏歎了一口氣說道,“我的處境決定了我隻能這樣做,如果你已經決定了,那就這樣吧。本來我們兩家,也不應該有什麼多餘的糾葛。”
他站起了身,朝著外麵離開的時候,厲晉川忽然發問。
“你之前不想讓她和我在一起,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方宏腳步停滯,“算是其中之一。”
如果他們沒有在一起,這件事的真相揭露的時候,她也不會這麼為難。不過事與願違,事情還是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伯父,對於她的事情,你會不會幹涉得太多了。”厲晉川開口問他,言語犀利,“這件事是我們幾家人的恩怨,但是和她沒有關係。為什麼那個女人害死了我母親,我就不能和沈崢在一起?為什麼我讓犯罪的人得到自己應得的報應,就必須失去她?你告訴我,這是什麼道理。”
雖然家庭和個人無法分割,可是這樣的理論,會不會也太牽強了?
方宏沒有回應,轉身朝著外麵走去了。
厲晉川走到酒架前,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站在視野廣闊的落地窗前,目光越發的凜冽。看方宏的樣子,是鐵了心要幫助那個女人,和自己作對了。
不過隻要是他想做的事情,誰都阻攔不了。
他喝了兩倍,心裏煩躁,腦子裏麵回蕩起的都是沈崢的音容。
明明才兩天,他覺得自己已經好久沒有看到過她了。這樣漫無邊際的等待,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結束。
他愛她的溫柔,又恨她的優柔寡決。
但是因為是她,又隻能統統接納。
酒過三巡,他打了一通電話出去,“調查得怎樣?找到證據了嗎?”
“昨天剛查到一些眉目,但是線索又斷開了,好像是有人從中阻礙。這段時間一直是這種情況,想要查到證據,可能會等上一段時間了。”
厲晉川掛斷電話,心裏更加的煩悶。看來方宏那邊已經出手了,不過不管那邊做什麼,他都必須找到應對的措施。
他厲晉川沒這麼容易認輸。
沈崢吃了晚飯才回家,那些記者一直守在外麵,入夜以後也沒有離開,她隻能從院牆那邊原路返回。
回了房間以後,空閑下來,她才第一次細想海城的事情。
等她離開以後,厲晉川肯定會開始動手處理蘇家的事情,蘇家和方家向來是幫親不幫理,出了這種事情多半會選擇護著自己人。
如果一定要做一個選擇,她希望犯罪的人能夠得到自己應有的懲罰,但是方家和蘇家的勢力畢竟不小,聯合起來,厲晉川不一定對付得了。
在這件事情中,她擔心的人反而是厲晉川。
她怕他不能得償所願,也怕他恨自己。
沈崢一個人待在房間裏控製不住的亂想,隻能打開的電視機,想要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她剛打開,就看見了寧城本地的新聞。
她的聲音做了後期處理,帶著帽子口罩的臉也特意打上了馬賽克,但是她還是擔心會被看出來。她的臉下麵是一行紅色的大字,誇張的寫著她為那個老人做的事情。
如果這些人來采訪她,隻是因為她助人為樂,或許她心裏並不會在意。但是一想到他們所作所為的目的並不純粹,她心裏就覺得厭惡反感。
明明她隻是想要幫人,卻無意卷入了這種事情裏麵。
她換了台,隨便看了一集電視劇以後就丟在了一邊,準備去洗漱。鏡子裏的自己臉色有些枯黃,沈崢沒多想,彎腰下麵刷牙的時候,突然一陣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