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死在這裏?”我有些奇怪,雖然這麼問有些唐突,但是盧迪似乎並不在意,盧迪的神色有些悵然,抬頭望了一眼逐漸放亮的天空,似乎回憶起了什麼,“是啊,我爸是這個工地的農民工,他從小就希望我可以好好讀書,考一個好的大學,隻是我的學習一直不是很好,而且我還比較叛逆,總是和他吵架。”
盧迪和我講了許多他小時候和父親的瑣事,我出奇的,很有耐性的聽著,原來盧迪和我一樣,從小就羨慕活在電視裏那些人,有一個演員夢,可是他爸一直不同意,他爸覺得一個男孩子學習演戲是墮落,害怕他到時候成為一個娘娘腔,這聽起來有點滑稽,但我卻笑不出來。
演戲怎麼會和墮落和娘娘腔產生聯係呢?我有些不理解,但還是認真聽他說了下去,為此他和他爸總是翻臉,聽他的故事總是和父親扯上關係,我不有有些好奇,“那你媽呢?”
聽到我的話,盧迪愣了一下,隨即苦笑,“那個鐵石心腸的女人,受不了和我爸過窮日子,就和別的男人遠走高飛了。”
“對不起。”我感覺自己似乎觸及了他的傷心事,連忙道歉。
盧迪搖搖頭,找了一塊兒空地坐下,也不嫌髒,“沒事的。”
他倏然抬眸看我,眼神裏是我難以讀懂的複雜,“謝謝你。”
“我又沒幫到你什麼,幹嘛要謝我?”說實話,我感覺像是有一定的內疚成分在裏麵的,這種感覺像是揭人傷疤一樣。
“謝謝你還來關心我的死活,以前一直沒有在意過,在上初中的時候,我就是個混混,我記得初中的時候,有人說我媽水性楊花,我把他揍了一頓,後來被那個人找人一頓毒打,那個時候我就深深明白,無論怎麼樣,都不會有人真的關心我了。”盧迪忽然低下頭,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
“你不要這麼想,起碼還有你爸。”這句話脫口而出,我恨不得給自己兩耳光,想到了他爸都已經死了,我提這個做什麼,但是既然他說的是初中的時候,他爸應該還活著。
“是啊,還有我爸,後來我不服氣,直接把那個小子打成了植物人,我爸到了的時候,給了我一耳光,然後給那個小子的父母下跪,因為那個小子家還算有點勢力,不肯善罷甘休,我爸就替我坐了五年的牢,回來以後又在這片工地打工,沒想到被高空墜物砸的頭破血流。”盧迪狠狠吸著煙,吞雲吐霧。
這個時候,天已經亮了,我看著天光漸盛才鬆了口氣,隻要待在盧迪身邊,確保他一天無恙應該就可以了。
“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爸在天堂裏肯定也希望你能夠好好活下去,所以不要想那麼多了。”我勸慰著盧迪,希望他心裏能夠好受一些。
“你說的對,什麼夢境,什麼預示都是虛幻的,其實活著才是最主要。”盧迪笑著站起身,掐滅了煙頭,拍拍屁股上的灰塵,整個人看起來多了幾分神采,不知道怎麼的,這種感覺隻讓我想到了四個字,回光返照。
我在想什麼?很快甩掉腦中亂七八糟的想法,算了,還是早點遠離這個是非之地,不知道為什麼,在這裏總會讓我產生一種不詳的預感。
“也不知道劇組那邊怎麼樣了,大家都要回工資沒有,我們一起去看看吧。”我覺得一直待在這裏也不是辦法,還是回去看看吧,雖然我知道導演現在肯定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好,我們回去看看。”盧迪點點頭,同意了我的想法。
我走在前頭,身後突然傳來令我毛骨悚然的慘叫聲,轉頭一看,我嚇的不受控製發出一聲尖叫。
隻見盧迪胸前穿過一隻手,機器的,哪隻手上還有一顆心髒,噗的一下,熱血濺到了我的臉上。
緊接著,那隻機器手從盧迪胸前退出,我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氣,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盧迪的胸前,是一個大大的血窟窿,他像是沒有反應過來一樣,瞪大眼睛,然後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緊接著,一大堆人跑了過來,他們都穿著農民工打扮的衣服,隻有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看著倒在地上的盧迪,一臉冷汗,他手中還拿著一個遙控器,語氣顫抖,“他媽的,這機器人才賣來沒兩天,我還不熟悉性能呢,就出了人命。”
我看著那個機器人,右手上算是鮮血,鐵做的身體,機械的臉上我似乎看到了一抹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