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容朝沈如故一步一步走來,此時的沈如故半句話都說不出,仿佛心間長久築著的城牆轟然坍塌。
“所以我才說,你不了解沈昭年。”秦安容麵色很淡然,卻瞧著麵色慘白的沈如故。
沈如故搖頭,將信揉成一團,扔了出去,心裏五味雜陳,道:“我不信。”
秦安容卻彎腰撿起了她扔掉的信,展開,正對著沈如故,嘴角終於多了點點的笑意,道:“他就是你的殺父仇人,你不得不信。”
沈如故眼眶氤氳,眼淚卻遲遲沒有掉下來,她隱忍著,雖然嘴上的話是在安慰自己。
可是,她看了信上的內容卻比任何人都要明白,上麵說:大帥,我願死,不過希望大帥您能大開慈悲,留下我女兒。
信上雖然沒有過多解釋原因,但她父親的死和沈昭年脫不了幹係,如此了然的字眼,好似滾燙的鐵深深地烙在她的心裏。
隻是,沈如故深深地看了一眼秦安容,秦安容現如今依附著沈昭年,究竟為何還要將沈昭年隱瞞著的秘密揭露給她看?
按理說,若是不喜歡一個人,何必待在那個人的身邊?
“秦小姐,你有什麼目的?”她問的直白,隻因此刻她已沒有多餘的心情對秦安容拐彎抹角。
秦安容卻笑著上前,白皙纖細的手輕輕撫摸在沈如故的臉頰上。
讓沈如故不禁往旁邊挪了挪位置,她並不喜好秦安容碰她,沈如故總覺著迎麵逼來不善的氣息,讓人倍覺壓抑。
然而,秦安容的不善,並不是針對她。
“沈昭年侮辱了我的母親,殺害了你的父親,我們和沈家隻會是敵人,但我和你,隻會是朋友。”秦安容斬釘截鐵地道,“說實話,我還挺希望我們之間成為姑嫂,親上加親。”
秦安容將信重新塞在沈如故的手上,好似逼迫她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沈如故怎麼也沒想過沈昭年竟然和秦修遠的母親扯上了關係,沈家和秦家必定有著割不斷的關聯,所以,秦安容待在沈昭年的身邊,是為了報複。
然而,這場報複,秦安容有意將她一起牽扯進來,沈如故看得明白。
沈如故低著頭,視線裏都是信上的黑字,她開口問秦安容:“你為了報仇,獻出了自己年輕的身體,值得嗎?”
“他沒碰過我。”秦安容如此道。
沈昭年在外養著秦安容不是一天兩天,卻沒有碰過秦安容,沈如故覺得難以置信。
秦安容卻解釋道:“一個人若是針對一個人付出了感情,他做什麼都會尊重你,包括男女之事,他會尊重你的想法,可他往往如此,會很痛苦。”
沈如故忽然覺得瞧上去麵慈的秦安容,心思還挺毒,隻因秦安容讓沈昭年嚐到了活著比死了還要痛苦的滋味。
秦安容的話,也讓她有了新的思考,那晚她和沈崇樓發生關係,那是尊重嗎?
是尊重吧,畢竟最後連她自己也情不自禁了不是麼,她的心裏有他,並不會覺得如此做是她不願的。
論起來,她才是最不值的那一個,在沈家,她失了身又失了心。
沈如故將信死死地拽在掌心,最後在掌心裏麵揉成一團,她瞧了一眼落在書桌上的照片。
黑白照片或許時間放得太久,上麵的人像已經花了,不過還能看出輪廓,模糊的五官。
沈如故拿起照片,小心翼翼地摸著上麵人,上麵不隻有他父親一人,還有小手牽著父親長袍大褂的她。
小時候的她梳著小髻,都說她像個瓷娃娃,每次被人誇父親總是最開心的那一個,父親也總是笑著道:“她額娘好看,長得像她額娘。”
沈如故眼眶裏隱忍著的淚再也控製不住,一眨眼,順著臉頰滑落。
“你現今仍舊執意愛沈崇樓?”秦安容在這個時刻問道。
沈崇樓的名字好似大石砸進了她原本就不平靜的心,激起了千層的浪花。
她做不到恨他,沈昭年害死了她的父親這點無法改變,可和沈崇樓無關,即便,她接受不了沈崇樓是沈昭年的親兒子。
而她更接受不了,在一個仇人家生活這麼多年。
沈昭年在衣食住行上頭,確實待她不薄,即便時代不同,能送到女大讀書的女子並不多,這點,她感激沈昭年。
為什麼偏偏是養了自己這麼多年的人……為什麼?
她在心裏反問了自己好幾遍,心很痛,卻無法訴說,她死死地摳住書桌的邊緣,跌坐在了椅子上。
就在這時,書房裏響起了陣陣鈴聲,是沈昭年通來的電話,秦安容瞧了瞧沈如故,走過去接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