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話,一個人說,可以當做笑話聽一聽,兩個人說,可以想一想,三個人說卻可能變成真的。
秦修遠說過沈崇樓為了江北統帥的位置,不會顧及兒女情長,三姨娘也這麼認為,秦安容也這麼說過。
是她感覺錯了嗎,是他……真的從小到大都在騙她嗎?
沈如故覺得自己的腦子都快炸了,昏昏沉沉的,最後連眼淚都流不出,她枕在三姨娘的腿上。
三姨娘唱著‘天涯歌女’,她在情韻悠悠的歌聲中,漸漸睡去。
翌日,她醒來,是在三姨娘的房間。
三姨娘並未將她送回房去,這點倒是讓她有些意外,外麵的門,被人敲響。
“母親,還沒起?”是沈崇宇的聲音。
沈如故起來,打開門,沈崇宇見是她,怔住。
沈崇宇問:“你怎麼在這裏?母親在裏麵?”
她解釋了一下:“昨晚有些不開心,便來了三姨娘這裏,不過三姨娘不在,我正要走呢你就過來了。”
見沈崇宇欲言又止的樣子,沈如故不禁問道:“你有話要說?”
沈崇宇猶豫不決,想搖搖頭,說沒有,可最後還是咬咬牙,點點頭,道:“秦修遠來了。”
沈如故頓時沒站穩,就要往後麵倒去,沈崇宇眼疾手快拽住了沈如故。
秦修遠這麼快就來江北了,雖然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知曉沈家將她送往南京的日子很近,可她怎麼也沒料到秦修遠本人會來江北。
她不知如何麵對秦修遠,麵對這個由沈昭年拍案給她決定的丈夫。
沈如故站直,拂開了沈崇宇的手,顫聲道:“所以呢?”
麵前的人,沒有給她回答,隻是沉默,沈如故臉苦笑都笑不出來。
她的嘴角艱澀地向上微微揚起,卻自我察覺都如此不自然。
“秦修遠這次過來,帶了不少聘禮。”沈崇宇說道這裏,忽然明白過來,“我知曉母親去哪裏了,這會兒,除了崇樓的母親,二房和我母親許是去正廳挑選喜歡的東西了。”
秦修遠這個人頭腦精明,並不像表麵看上去的清心寡欲,這點她在南京心裏就有數。
她卻不知秦修遠還有借此機會討好她二姨娘、三姨娘的本事,況且,這些人還能算的上是她的姨娘嗎?
若不是她將仇人和曾經關心她的人劃分地很清楚,恐怕她恨沈昭年的同時,連帶身家的人都恨了。
“你……要不要去?”沈崇宇停頓了許久,才如此問。
他知曉她不喜歡被父親安排,可他這個做二哥的也無能為力,隻能瞧著她難受。
沈如故搖搖頭:“不去了。”
秦修遠也騙了她,在南京,他明明說過,他不會再提婚事,現如今,又是個怎樣的真實狀況?
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即便睡了一覺,沈如故還是覺得頭疼欲裂,現在她隻想回到房間再休息一會兒。
任何事,她都不想理會,隻想睡一睡,夢裏,會有疼她的父母,而不是沈家的一切。
沈崇宇望著她並不那麼穩的步伐,有些擔心,伸出去的手卻落了空。
良久,他的手都未收回來,沈崇宇皺眉,轉身朝正廳走去。
其實,進入拐角的沈如故並未再往前走,她覺得渾身都沒力氣。
秦修遠來了,他來了,那麼,她就一定要選擇和他離開嗎?
她就這麼成為他的妻子,沒有婚禮,什麼都沒有。
不對,也不是什麼都沒,二哥不是說了麼,秦修遠帶來了許多聘禮,她就是件商品,換來了不少值錢的東西,也難為秦修遠看得起她。
沈如故在廊亭的椅子上坐下,靠在那裏,微風拂過,帶過花香還有青草香。
她閉上眼,感受新鮮空氣給她帶來的最後一絲舒暢和自由。
突突突,拐杖聲漸漸越來越清晰,聽得她卻是心驚肉跳。
在沈公館,沈昭年也拄拐杖,卻不是這個聲音,她不由自主地響起了一個人:秦修遠。
沈如故立即睜開眼,她並未梳妝,昨晚哭過,睡得也不是很安穩,從三姨娘的房裏出來,她也照過鏡子,有些憔悴。
她刷地站起來,沒有往後看來人,自顧往前走。
熟悉溫和又穩重的嗓音傳來:“如故!”
秦修遠在叫她,沈如故並未因此停下,她暫時不知如何麵對他,她的心很亂。
可他似乎並不放棄她,拄著拐杖一直緊追在後。
她越走越快,後麵拐杖與地麵接觸發出的聲響也越來越頻繁。
“如故,等等我,你知曉我走不快。”他無奈的聲音飄蕩在安靜的院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