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閣樓上,她將刀子刺進他的心窩場景,仿佛還在眼前,沈崇宇鮮血直流的模樣,烙印一般深深的刻在她的心間。
秦安容沒有辦法真的下手,她害怕發顫的模樣,展示了她內心的狀態。
“我說過,你不要老是來逼我。”秦安容的臉上有著痛苦的神情,在她看來,沈崇宇總是在逼迫她。
嫁給他是如此,刺傷他也是如此,如今,他還要讓她殺了他嗎?
她的目標隻有沈崇樓罷了,秦安容的手極力推開沈崇宇,將簪子奪走,並且當著沈崇宇的麵狠狠的摔在地上。
若是以往,簪子落地一定會發出聲響,但此時,積雪那麼厚,簪子入雪,隻能瞧見點點表麵的樣子。
她一字一句的對沈崇宇道:“你以為你能攔得了我一世嗎?”
言外之意很是明顯,以後殺害沈崇樓的機會很多,她這次作罷,以後他又能耐她作何?
那雙眼睛裏麵,都是仇恨,沈崇宇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來自她的暗沉情緒。
就因為他阻攔了她傷害他的三弟,沈崇宇覺著,若真可以用自己的命換來她的解脫,他真的願意。
望著秦安容跑開,沈崇宇並未去追,而是第一反應看向沈崇樓。
好在沈崇樓沒有半點動靜,更沒有下令追捕秦安容的意圖,沈崇宇這才放下心來。
沈崇樓和沈崇宇的視線交彙了一下,很快,沈崇樓別開了臉。
沈崇宇當著眾人的麵,蹲下撿起了秦安容的簪子,銀飾已經變黑,他皺眉,她竟然也會用毒。
想必,她得知秦修遠死亡的消息,一定做好了和沈崇樓魚死網破的準備。
那麼,她先在還會回那個地方嗎,既然她有辦法從閣樓裏跑出來,那麼,她一定不會再回去對嗎?
沈崇宇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沈崇樓和他說的話,他也沒有半點心思聽進去,而是飛速離開,去追逐那抹身影。
沈崇樓沒有阻攔沈崇宇,他一個人怔怔的站在那裏,方才他說的是:“人不是我下令殺的。”
他其實沒有任何解釋的動機,可是當他看到方才發生的一切場景,還有沈崇宇對秦安容說的那些話,讓他想要解釋。
他的二哥,如今是不是也認為他是個魔鬼?
沈崇宇沒有聽他解釋,因了秦安容,沈崇宇焦急的不得了,沈崇樓的心一下子像是跌入了穀底,很悶很悶。
沈崇樓最後瞧了一眼死得很慘的秦修遠,猛地閉上眼,道:“找個好地方,葬了吧。”
“是,大帥。”下麵的人應聲。
其實,自古以來,斬首示眾的人,哪裏會有這樣的死後待遇,無不是直接丟棄到亂葬崗,最後被野狼刁了去。
沈崇樓一步一步堅實地朝前走去,每走一步都會留下一個腳印,那是通往沈公館的路。
這個時候,原本最該做的事情就是去大帥府,而不是去沈公館,可他的雙腳像是截然不聽話。
等他走到沈公館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他的身上都是白雪,頭發也像是被換了一種顏色。
沈崇樓不曾想過要抹去白雪,最後像個雪人一樣站在了沈公館的大門前。
緊閉的沈公館大門,讓他不禁想起小時候,他就站在高處,瞧著父親帶回來的沈如故。
那個時候,她像個不會說話的啞巴,也沒有名字,她的名字是他給的,那麼,小時候不懂事的他便認為這人也會一輩子隨著他。
後來,長大,他才明白,很多事情並不能隨心所欲,更不是自己想的那麼簡單。
她不是他的,她是個人,不是物品,自始至終,就算能得到她的人,她的心也會由她自己操控。
沈崇樓想到這裏,眉頭深鎖,她此時此刻在裏頭作甚?
守門人在冬季,一直沒有守在外頭的習慣,正值飯點,無人知曉沈崇樓站在外頭。
直到過了好一會兒,有人從裏麵拿著火和新的紅蠟燭出來,才發現了沈崇樓。
下人瞧清楚是沈崇樓,高高掛著的燭燈也不換了,趕忙迎上前,將沈崇樓請進去。
“大帥,這麼冷的天,你怎的站在外頭不進去呢。”下人擔心的說著,並且擔憂道,“要是讓夫人知曉,要罵我們這些人了。”
他的母親嗎?
打小,他的母親就清心寡欲的很,他到這般年齡,除了他父親死,陪他度過了那段亂政時光,她就不從佛堂出來。
又怎麼會知曉他如今的生活怎樣,他冷,她也不會知道。
小時候,知道他冷和餓的人,隻有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