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說辭,平緩的語氣。
就連他此時的表情,都是那樣的從容自然,深沉的眸中滿載星辰,掃了眼腕表上的時間,又說,“再過幾個小時,就能進餐了,有想吃的嗎?”
清淡的話語,詢問不假於人。
顧念卻目光沉了,他在詢問她,還是這樣的和顏悅色。
若是放在數年前,還未成婚的兩人,她信,也可能會無憂無慮的回以一笑,然後開始滿腦子的思慮美食,再道出一種,讓他買給自己。
但是現在,兩人經過這些年的疏離,突來的溫柔,就絕對另有深意了。
見她垂眸不言,帝長川上前,伸手輕輕的端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聲線微低,“怎麼了?”
“長川。”顧念開了口,迎上男人的目光,澄澈見底,“我就是醫生,告訴我實情。”
當時車禍的嚴重,顧念是清楚的。
手術後,能用這種固定器,長達數天無法拆除的,結果是什麼,她也明白。
帝長川不自然的手指微緊,放開了她,側身坐在床邊,眸色微沉,嗓音微低,“你右手傷的很重,以後都可能再無法恢複。”
顧念隻是僵了一瞬,而後淺淺的笑了下,還順勢諾諾的點了下頭,“哦,這樣啊……”
似乎和她心中的猜測,接近相同。
也就是說,從今以後,她的右手,算是廢了。
帝長川抬手扶著她的臉頰,薄繭的手指在她臉頰上徘徊,目光更沉,更深,“還有治愈的機會,以後帶你去國外。”
顧念卻斂下了眸,纖長濃密的長睫不規律的輕顫,努力掩下情緒,嗓音晦澀,“上官小姐呢?她傷的……”
沒讓她再說下去,就被帝長川沉冷的嗓音截斷,“她沒事。”
他說話時,伸手瞬時將她摟入了懷中,輕扶著她的脊背,瘦瘦的,小小的,他就這樣讓她依偎在懷,帝長川閉上了眼睛,喟然長歎。
果然,上官妧平安無事。
他那樣小心謹慎的守護疼惜的人,又怎可能出事?
念及此,顧念心底像被什麼豁開,剩下的隻有無盡空虛。
顧涵東推門進來,看到相擁的兩人,下意識的腳步一頓,正欲轉身出去時,帝長川就適時的放開了她。
見狀,顧涵東才繼續上前,幽深的目光滿載關切的落向顧念,“好些了?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的?”
顧念並未應答,隻是視線睇向了他,腦中湧現車禍前的種種,包括她想要找顧涵東談及的事情。
但她的話還未等出口,病房門就又一次被人推開了。
進來的是洛城夕。
優雅的身形步履匆忙,風塵仆仆,焦急難安。
他一進來,深許的視線便和顧念的眸光鎖上,顧涵東目光一暗,忙上前冷道,“你怎麼來了?我妹還在休養,你先出去!”
顧涵東和洛城夕向來關係不好,任憑洛城夕想方設法與他和平共處,卻也終究是枉費。
顧念身上的麻藥殘留漸漸褪去,湧上的疼痛鋪天蓋地,她沒多少氣力皺眉,隻是望著眼前的男人,有些吃力的道,“城夕,別走。”
可能是傷過重,她的聲音聽起來委委屈屈的,卻在道著那個人的名字。
帝長川眸色陰鷙,俊逸的眉心上也泛起了折痕。
顧涵東倒吸口冷氣,低眸看向她時,大手也撫上了她的額頭,“你燒糊塗了?不是你剛剛才醒,就找長川的時候了!”
顧念緊了下眉,明顯蒼白的臉上,更顯憔悴。
帝長川抬手攔下顧涵東,留下句,“讓他們聊吧。”便起身向外,卻在轉身的一刻,清冷的眸光瞬間冰冷狠戾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