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過來,不過是昨日光景。
今日故地重遊,麵對那人那景,司馬映萱依然沒了欣賞的心思。
昨日匆匆,隻為一問繡包香囊裏頭的粉末而來。
今日重遊,卻是報恩還情。
斂了心神,司馬映萱看著麵色不好在前頭領路的虎子,一邊匆匆跟著虎子的腳步,一邊心裏不禁暗忖著,虎子麵色這般難看,可是因為百裏無極傷的厲害?
虎子小小的麵上擺著一副臭臉,不情不願地將司馬映萱一行人帶向百裏無極居住的苑邸,穿過兩旁種植的一些墨色的花兒。
那花兒形狀詭異,形態有些像金菊,又如煙花在半空中綻放的模樣,那顏色,黑中透墨,久久看著,像是會斂人心神一樣,怎麼看都透著一股妖嬈的視感。
越是靠近百裏無極的住處,一種模糊的感覺越是從心中並發,恍惚上一世的自己曾與閻君談判之時,那一種雲裏霧裏看不清摸不透一片處於無邊無際的神話感。
“到了。”
虎子瞥了司馬映萱一眼,開口打斷了司馬映萱天馬行空的思緒。
這個女人,居然一邊跟著他走一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想的如此入神,險些便撞上他了。
司馬映萱愣了一下,發現自己居然被那極其妖嬈的花兒斂去了心神,憶起了前世今生重活的空隙,不由得斂了心神抬眸望去,麵前是一堵白色的牆身,牆身末端兩頭種著一些墨色的竹,中間有一個圓形的拱門,上頭墨色書寫著兩個大字——墨苑。
墨苑,一切仿佛隻有黑白分明。
白,除了牆上的白,其餘皆是墨綠及墨似的黑。
不知百裏無極哪來這麼大的能耐,居然能搜羅了許多墨綠色的植物及黑色那妖嬈的花,書上並沒記載,司馬映萱也叫不出名來。
見司馬映萱盯著墨苑二字若有所思,虎子不禁蹙起了眉頭:“你不進去嗎?”
進去?
司馬映萱有些為難地看著虎子道:“小哥,男女授受不親,我如何能入先生寢苑?”
縱然是還人人情,也不能這樣不清不白的,原是為還人情而來,司馬映萱可不願沾了一身腥回去。
這些流言蜚語最是要不得,人人隻知以訛傳訛,卻從來沒人願意去了解真相。
真相,事不關己的,誰又在乎呢?
聽了司馬映萱的話,虎子皺了皺鼻子道:“我家先生都已經昏迷不醒了,你難道還奢望他能出來見你嗎?”
“司馬大小姐,若不是你應允了給先生上藥,他怎麼會拒了旁人而一心等你呢?”
虎子的話叫司馬映萱驚了又驚,昏迷?
百裏無極果真是因為傷口感染了才導致昏迷無法去的書院嗎?
見司馬映萱有些吃驚,虎子又道:“為人醫者,事以患者為重,這樣簡單易懂的道理,難道司馬大小姐不知道?”
這些話從虎子口中一一道出,卻沒由來的讓司馬映萱紅了臉,虎子小小年紀便知這樣淺而易懂的道理,自己還要別扭什麼?
若不是為了救自己,他何須傷成這樣?
若不是自己應允給他上藥看傷,他也不至於一心等著任其傷口惡化。
昨日,明知百裏無極受了傷,還要讓他替自己為母親看診,還要讓他來回操勞。
司馬映萱嫌棄著,原來重活了一世的自己,居然是這樣自私自利的人。
斂了心神,摒棄雜念之後的司馬映萱麵上掛著一抹歉意:“請小哥前方帶路,我這便看先生去。”
虎子聽了司馬映萱的話,這才點點頭轉過身去繼續帶路,隻是司馬映萱不知道的是,回過頭的虎子眸中閃過一抹得逞的笑意。
入了墨苑,又走了好一會路,虎子這才領著司馬映萱她們在一處寬敞的屋子跟前停了下來。
虎子湊近緊閉的門扉前敲了敲門:“先生,司馬大小姐來了。”
裏頭傳來一片寂靜,虎子又敲了敲門,還是沒人應答。
虎子苦著臉看著司馬映萱道:“先生還昏迷不醒,如何是好?”
司馬映萱想了一下,轉頭對珠兒與素言吩咐道:“珠兒,你去廚房備上一些清淡的吃食,素言,你去備上一些冷水過來。”
說著,又看著虎子道:“小哥,你知道先生的傷藥都在哪裏嗎?”
虎子歎了口氣道:“哪裏不知道,先生就是不讓我們給他上藥,說是給你學習的機會……”
司馬映萱怔了怔,幽幽歎了口氣:“請小哥領我進去吧!”
虎子點了點頭,伸手推開了百裏無極緊閉著的房門,走了進去。
司馬映萱見狀也跟著踏了進來,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黑漆圓形實木桌,上頭放著一套純白色的茶具,純白瓷的茶壺配著四個寬口茶盞,純白無暇的寬口茶盞倒扣著。
再上頭便是一張黑色的雕花臥榻,上頭鋪著厚厚的黑色褥子,左右兩旁各擱了黑色綢緞繡著暗紋的墊手,中間放著一個黑色的矮木幾,上頭雕著棋格,棋格兩側各放了一個白瓷棋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