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白一黑的棋子擱在棋格上頭,形成殘局。
將一切納入眼中,司馬映萱的目光隨著虎子的移動看去,西側的雕花臥榻之上,百裏無極躺在上頭,一身雪白的裏衣,上頭覆蓋著一層黑如潑墨的蘇繡錦被。
他麵色難看且兩頰微微冒著許些紅暈,司馬映萱一驚,連忙伸手去探了探百裏無極的額頭,灼熱的燙手感傳來,不由得一驚,連忙對虎子道:“快去把素言叫來,多備幾條錦帕待用。”
虎子見她神色緊張,也不多說,溜煙地跑了。
不一會,素言端著一盆水急切地走了進來,後頭跟著的虎子手裏拎著幾條錦帕。
司馬映萱此時哪裏還顧得上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素言的水盆才一擱下,她便緊忙的擰了錦帕擱在百裏無極滾燙的額頭上放著。
虎子見狀,忙跑到東側一旁的櫃子之上端了一個藥匣子過來,道:“這些都是先生的外傷藥,麻煩司馬大小姐了。”
素言聽了虎子的話,眉頭不禁蹙了起來:“大小姐怎能給一個公子上藥,有損閨名,還是奴婢來吧!”
說著,便要伸手接過虎子手裏的藥。
虎子躲了躲,沒讓素言將藥拿了過去,隻是蹙著眉看著司馬映萱。
見狀,司馬映萱有些無奈地將虎子手上的藥給接了過來,轉頭對素言道:“醫者父母心,我自清白。”
“若是世間大夫都顧及這樣多,世上不知多了多少冤魂去了。”
說著,讓虎子脫了鞋襪爬上了百裏無極的臥榻,協助她一並將百裏無極扶了起來,看著百裏無極僅著的裏衣,司馬映萱眸光閃了閃,再一次摒棄雜念將那係著的衣結給解開,露出百裏無極那看似消瘦,實則壯實的上身。
白皙的皮膚上頭布了許多紅腫欲裂的傷口,上頭還滲著許些血水,看著有些觸目驚心。
素言忍不住倒吸了口氣。
司馬映萱冷靜地看著百裏無極那橫間插錯的傷痕,扭頭對素言道:“拿個幹淨的帕子擰來,我要替先生清洗傷口。”
素言原是愣住了,聽得司馬映萱的聲音這才哦了一聲,急急忙忙的按著她的話去做。
司馬映萱小心翼翼地擦拭著百裏無極身上的傷口,不一會,與素言交換的帕子與水盆裏都浮起了血腥。
將手中的帕子交給了素言,司馬映萱便在虎子捧過來的藥匣子裏尋找著,按著百裏無極眼下的情況給他配著內服外用的藥。
先是拿了一支外用的益氣散一一將藥粉灑在百裏無極的身上,較嚴重的傷口用白布條給捆著,等百裏無極身上的傷口都一一清理好了,司馬映萱這才又將他脫下的裏衣給穿戴完畢。
虎子見狀,連忙下了臥榻,到那圓桌上倒了一盞茶水走了過來。
司馬映萱看了昏迷不醒的百裏無極一眼,接過虎子遞過來的茶水,將茶盞裏頭的水倒少了些,這才取了一支內服的還魂丹放在水中溶解了,捏開百裏無極的下巴,將那藥水小心翼翼地灌了進去。
等她們忙的差不多的時候,珠兒便端著一碗清粥走過來了。
素言見狀,連忙道:“大小姐,還是我來吧!”
司馬映萱搖了搖頭,接過珠兒手裏的碗道:“既然是要還人情還恩情,又怎能假手於人?”
人情難還,若真能將百裏無極的人情還盡,那她便也是可以鬆了口氣的。
將百裏無極扶起,在他身後墊了兩個繡枕,這才讓百裏無極靠在了臥榻之上,吹了吹手裏的清粥,便要往百裏無極嘴裏喂去。
珠兒在一旁看著司馬映萱做這一切的舉動都那樣自然,不禁笑道:“大小姐好像我娘啊!”
素言聞言噗哧一笑,就連司馬映萱也挑了挑眉道:“我哪裏像如媽媽了?”
素言也連連道:“就是就是,大小姐才一十有三的年紀呢!而且要比如媽媽好看多了。”
“不是。”
珠兒有些急,忙解釋道:“我是說,之前我爹生病了,我娘也是這樣對他的。”
司馬映萱斂起笑顏,嚴肅道:“珠兒,這話你當著我麵說也就罷了,可切不可在外頭亂嚼舌根,若不然,小姐我的清譽就要毀在你手中了!”
珠兒自知嚴重性,忙點頭道:“大小姐放心,珠兒曉得的。”
當日漸黃昏的時候,百裏無極額上的滾燙總算是退了不少。
站在千司廬門口,司馬映萱又交待了虎子好一些細節,在虎子那期盼的目光中,留了一句:“我明日再來看看。”
便領著珠兒及素言一並離開了。
當司馬映萱她們走後,虎子一蹦一跳地回到了墨苑,看著倚在臥榻之上的百裏無極若有所思的神情,一臉等著被誇的模樣看著他。
看著年幼的虎子麵上寫的明明白白的快誇我快誇我,百裏無極不禁勾起了薄唇,伸手往虎子頭上一敲:“還想我表揚你呢!都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