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司馬映雪的商賈表舅父王之富便落住於離秋姨娘雅楓苑不遠處的一個緋陽居裏。
盡管司馬映萱給王之富的住行之處都安排妥當,但秋姨娘鑒於王之富是奔著探舊而來,也不能不聞不問,此時領著苑裏的嬤嬤一同在緋陽居裏候著。
緋陽居裏,王之富坐在堂內主位上一邊皺著眉頭聞著茶盞裏的茶水,一邊嫌棄地蓋起了茶盞蓋,隨手擱在了旁側的八仙桌上。
“雲兒呀!這樣粗糙的茶水,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嗎?”
沈氏聽了王之富的話,柳眉先是蹙了起來,連忙扭頭探著外頭,見是無人,這才示意邊上的嬤嬤去門外候著。
待嬤嬤去了緋陽居的門前把著風的時候,沈氏這才嬌嗔地瞪了王之富一眼:“表哥這是富貴慣的,哪裏用的慣司馬府的東西,也不兜著些,表妹我好不容易才得以重返司馬府,你莫要給我添亂。”
其實,司馬映萱安排給王之富吃用的,都是按規矩來的,那雨前龍井雖不算是供品,但也可說精良品,在尋常人家裏,那是都是奢侈的。
可憑他王之富是什麼人也?
那雨前龍井不過都是賞給下人的,哪裏會拿來招待貴客?
俗話說,官看商賤,商看官貧,正是這個理。
你覺得他商賈之人,是士農工商中最為末尾,他反覺得為官者,富而不義,拘財無道,束手束腳不成大事。
錢銀少了,沒臉沒麵,錢銀多了,招人妒忌。
到頭來,人前人後,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還不是要腆著臉要在他們商賈這裏要好處?
論多論少,還不是憑他心情來給?
眼下,聽了沈氏這樣畏首畏尾的,步步驚心,不由得心生不悅道:“雲兒何必這樣戰戰兢兢,若是司馬將軍待你不好,隻管說便是,表哥替你拿主意!”
王之富財大氣粗,這樣蠻橫還不是錢財給他撐的腰?
朝裏朝外,軟關係硬關係收賣了不少,區區一個司馬振,他自然是不放在眼裏的。
聞得有人垂憐自己,沈氏在那莊子受的氣,可是一下子湧上心頭,不時拭著眸邊的淚花嬌聲道:“表哥這樣有心,雲兒心領了,隻是……”
說著,一雙美眸當中又閃著淚花,幽幽一歎道:“過去便由它過去吧!往事莫再提。”
那王之富原就與沈氏是青梅竹馬,一開始,那王之富也是旁支庶子一個,與那沈氏倒也是惺惺相惜,算的上是郎有情,妾有意。
隻因沈府眼高於天,以為一個沒出息的庶子,自然是配不上沈氏的,又恰好司馬將軍府的老夫人回娘家的時候,一眼便相中了沈氏,便與沈府人說了,抬了進來做個貴妾。
小小庶女,當了將軍的貴妾,位僅次於平妻,自然是給足了沈氏臉麵的,沈府二話不說,便同意了。
司馬老夫人當下便甩了聘金,一捶敲定了此事。
沈氏原是得了消息,匆匆要尋王之富商議私奔之事,巧於那日不知情的王之富興高采烈地與沈氏說著決心成為商賈,光光風風迎娶沈氏入門。
商人哪有這樣容易說當就當?
聽著王之富那向往未來的神色,沈氏到嘴邊的話卻是咽下去了。
回府之後,沈氏便也不哭不鬧了,找沈父談了一下,司馬將軍府,她會去,隻是,那聘金要分她許些,她要給自己並嫁妝。
沈父同意了,轉眼,沈氏便把錢都轉交給了王之富,回頭就上了司馬將軍府的馬車。
後來,王之富知道實情之後,曾來司馬將軍府尋了一次,那一次,便是他們分別之時。
如今重逢,郎有美嬌娘,妾嫁旁人,早非當時非卿不娶了。
說著,夜色已晚,沈氏自知多留不宜,匆匆與王之富告了退,便回自個廂苑去了。
湘雪苑裏,司馬映雪很是興奮地拆著那商賈表舅父贈於她的禮物,那些紅的、綠的、白的、黃的,各種顏色的錦盒裏全是精致的飾品與頭麵,有赤金彩鳳頭麵,有南珠鏈子,夜明珠,玉珊瑚,如意等奢華物品。
各種各樣小女孩喜愛的,這裏都擁有了大半。
看著那些價值不菲的禮品,司馬映雪的眼都要直了,長這麼大,她處處矮司馬映萱一頭,吃的、用的、穿的、戴的,自然都是次於司馬映萱的。
眼下,隨便哪一件,都是司馬映萱那堆破爛無法攀比的,這讓司馬映雪如何不欣喜若狂?
新許的婢子桂花無比羨慕道:“二小姐,您瞧,那表舅老爺對您可真好,夠大方的!奴婢估計大半個珍寶齋裏頭的東西都被搬到二小姐房裏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