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完喜娘和阿彩,譚辛才靜靜地踱到後麵,放下手中的墨筆,堂中這才恢複了安靜。
屋子裏頓時彌漫了一股難掩的詭異味道,所有人都圍繞著阿彩那番話在冥思苦想,一個好端端的人,為何會突然失去了意識,還跟常人無異呢?
率先出口的是流雲,他麵露困惑:“這件事也太匪夷所思了吧,怎麼會對自己所做的事一點都沒有印象呢?”
飛羽道:“或許她中了迷香也說不一定。我小時候就曾聽說過這樣的事,說是一位大娘被歹人下了迷藥,然後失去了意識,渾渾噩噩地跑回家將錢取給了那個歹人。”
“因為中了迷香,所以才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毫不知情。可有一點我不明白了,凶手為什麼要這樣做呢?難道是方便自己動手?不對呀,喜婆還在旁邊,不應兩個人一起下藥嘛,還是說......”流雲胡亂地摸著自己的下巴,眉頭都快皺到一起了,“啊,我也糊塗了,想不通……”
飛羽道:“記不得倒在其次,我覺得最令人費解的,是喜婆的那番話。”
流雲同意道:“留香齋,她既從未去過留香齋,為什麼會說出那樣的話來?真是奇怪透了。”
“是啊......留香齋。”李承呢喃著這個字眼,“迷香可以控製人的心智,難道這是凶手特意讓她說出來的?可是他又有什麼目的呢?留香齋在這個案子中又有什麼關聯?”
二人討論的正起勁,葉笙突然起身往外走去,譚辛見了也默默地跟了上去。
雖已過了盛夏,空氣中卻仍然殘留了些許熱意,明黃色暖陽打在樹上,投下了一處處斑駁的陰影。
葉笙長身而立,好看的背影仿佛一棵青翠的鬆柏,譚辛立在她背後靜靜地立著。
“你是怎麼看的?”他背對著她,冷漠的聲音帶著漫不經心。
“根據阿彩的供詞,所有的嫌疑都指向了紅鸞。”阿傘淡淡地道,“她不僅有動機,又有在場證明,就憑這兩點,就很可疑。”
譚辛輕輕的看了他一眼,在他身後小意地道:“有兩點我覺得奇怪。”
“說。”葉笙回答地有些慵懶。
“第一,她說對自己身邊發生的事情全無印象,世上的確會有東西會讓人變得神誌不清,比如迷藥,可她又為何會提到留香齋,且說出那番奇怪的話來?第二,針對前者可以解釋阿彩為何在死者毒發期間毫無反應,可喜婆卻執意說,她也沒有聽到任何動靜,喜婆的話,讓我懷疑。”
“因為她耳朵不太好。如果動靜不是太大,當時又是鑼鼓喧天,察覺不出也有解釋的理由。”葉笙淡聲道。
譚辛吃了一驚:“你是怎麼知道她耳朵不好?”
葉笙淡聲道:“剛才問話的時候,你沒發現?”
譚辛這才想起之前審問喜婆的時候,她那副奇怪的動作。
“哦。大人好眼力。”
“這個案子,你有幾分把握?你可不要浪費我的時間。”葉笙漫不經心地將視線投向的那株光禿禿的桂樹上,正巧碰上一隻落在枝頭的鳥兒,那鳥人正愜意地抖擻著羽毛,葉笙一直斂著的眉頭幾不可聞的鬆了鬆。
譚辛也隨著他的目光投了出去:“總會水落石出的。”頓了頓,她又道:“大人,或許您不知道一件事。”
“什麼事?”
“那位紅鸞姑娘,好像特別喜歡留香齋的東西。”
葉笙難得露出一副古怪的神色:“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譚辛強自扯了扯嘴角:“其實……很多人都知道的。至於我——如果我說又是偶然聽見旁人說的,您應該,會信的吧?”
天地為鑒,這話的的確確是她不小心聽旁人說的,有次吃飯,鄰桌的人就在大聲地議論那個紅鸞,她想不聽見都難。她記得其中一人說過:醉雲樓的那個倒是派頭大,都說她非留香齋的東西不用,為了討她歡喜,城西的羌二都將那留芳齋買下了,就是為了討她歡喜,她可倒好,擺著一張冷臉,理都不理,就理羅家的那個小白臉……
就是這句話,其實現在想來,信息量還挺大。
葉笙明白:“你是想告訴我,阿彩的那番話,和紅鸞有關?”他負手而立,站地格外的筆直,晨光灑在他的臉上,卻絲毫沒有將他的眉眼打柔。
譚辛搖搖頭道:“我也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