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溺亡(1 / 2)

在場的差役皆是看慣了屍體的人,各種橫死冤死之狀見的並不少,可是看到眼前的這幅場景,心中還是有所動容。

一個如花似玉未及笄的姑娘被斷手被割喉,如此慘狀,任誰看了都於心不忍。

顧仵作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靜,他不動聲色地俯身驗看起來,也不知過了多久,才重新站起身來,眾人滿腹好奇地等著他的話,然而在一眾的寂靜中,顧、顧仵作卻沒有說話,麵色卻有些沉重。

“如何?”見顧仵作沉默,葉笙不禁問道。

當初因為私鹽的事,不僅譚旬和副使等人被革了職,按察使司裏幾乎血槽半空,好在葉笙從京中帶了幾人過來,流雲飛羽是,這位顧仵作也是。

按理說,仵作既非官職,甚至還有賤籍之說,甚至在衙署裏,一直遭人白眼唾棄,本不會引起多大的關注,可畢竟事關命案,仵作的影響不能說小,顧仵作是由葉笙親自帶來的,自然深受他的信任,也正是因為這一點,這裏的人對顧仵作也有幾分麵上的尊重在。

“如何?”見顧仵作沉默,葉笙不禁問道。

顧仵作先是作禮,後才回話:“回大人的話,死者恐怕不是被割喉而死。”

眾人一驚,皆不約而同地將視線再一次投向了那緊閉著雙眼、麵色發白的人身上,她脖子上的血洞是如此刺眼,這麼深的傷痕,不是割喉又是什麼?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家姑娘脖子上被切得這麼深,血都快流沒了,不知因為這個又是如何死的?”柴六隻當他實在胡說,語氣裏便有些憤憤。

“我是仵作,還是你是仵作?”顧仵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隻這一眼,便仿佛刮了一陣嗖嗖冷風,直將柴六的憤火給吹成了煙灰,柴六悻悻住了嘴,心想這個人不過是個小小的仵作,倒是好大的脾氣。

“她是溺死的。”

就在眾人滿腹疑問之手,一記聲音突然響起,那聲音尤其的清脆,可以說在場的人都沒有那樣清脆的嗓音,然而那聲音又是如此的篤定。

他們自然是聽過這聲音的,就在不久前,同樣站在這個地方,那人也是用這樣篤定的語氣,將另一個殺人凶手給逼得啞口無言。

眾人循著那聲源望去,卻望向一雙尤其明亮的眼,那眼睛裏流露著他們所看不懂的倔強。

眾人之中最驚訝的,莫過於顧仵作了,隻有他知道剛才那話說的是真是假。

謝昀懷也在場,卻一直是神情懨懨,直到譚辛開口說話,這才提起興趣坐直了身子問道:“你是如何看出來的?”

他問的是:你是如何看出來的?而非是:你說的可是真的?由此可見,他對譚辛的話已經有了很高的信任。

“我隻是猜測,顧仵作才是專業,想必他比我更清楚。”譚辛也是會看人眼色的,剛才她冒然出言,看顧仵作的神情,想必已經有些不高興了,若此時再不知道進退,恐怕會惹人反感。

果然見顧仵作臉色有所緩和,他問柴六:“我問你,死者是在何地發現的?又是在何時被發現的?”

柴六還沒有從剛才譚辛的話中反應過來,有些發怔地應道:“是在二姑娘的閨房裏,約辰時初,是我家太太發現的,那時,二姑娘還躺在床上,太太隻當她貪睡還未起身,沒想到走近一看,才發現姑娘的身上沾滿了血……”

想到早晨的場景,柴六嚇得嘴唇直哆嗦。

“既然是在房中發現的,那麼為何她的指甲上會沾著淤泥?”眾人循著顧仵作的話看過去,仔細一看,果真見屍體的左右手上卡了泥漬。

“正常人若溺亡,必定會麵色微赤,合口眼開且含有泥水沫,那是因為活人入水會掙紮,自然會沾上淤泥,我想死者身上的泥漬早被處理好了,獨獨這鞋內卻被遺漏。”

柴六見顧仵作突然揚起了手,不禁叫道:“你又要做什麼?”

“溺死者,腹肚脹,拍則響。”顧仵作並不理會柴六,手掌絲毫不停頓了落在了屍體的腹上,隨後便是一陣輕微的悶聲傳來。

“可是她的喉嚨已經被割斷,同樣是致命傷,你又是如何確定她是被溺死,而非是被割喉而死呢?或許她的確落過水,卻沒死成,然後再被凶手揮刀所害呢?”有人忍不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