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猜怎麼著,今天有位老翁看起來年紀有80歲了,還硬要說自己三十。依我看他孫子有三十還差不離。”小紅今天在招親台登記報名人數,右手寫字累的抬都抬不起來了,此刻正陪著小姐在這院子裏賞夜景。
“不過,也有些素質不錯的。比如梁家的小公子,還有夏家老爺的外孫,這些世家子弟也有一二十人呢。”此刻她正在心裏比較今天看過的報名者,可是裏麵無論哪個論起才情,樣貌,家世都比不上秦家二少爺。
她扭頭一看,魏如蘭似乎沒在聽自己講話,而是自顧自托腮望天,還一股子如癡如醉的樣子,小紅抬頭看了看,今天既不是明月如盤也不是繁星滿布,有什麼可沉醉的?
“小姐!”她大喊一聲,嚇的魏如蘭脫了手,下巴差點撞到桌子。
“唉?怎麼了?”魏如蘭昏昏沉沉,如夢初醒。
“我剛才說今天報名的人有幾百人你可聽到了?”
“聽…聽到了…”她並不在乎報名的幾百人。“你明天還去招親台麼?”
“不去了,不去了,再去我的手都要廢了,這可是能織會繡的一雙巧手。”小紅急忙甩了甩手。
“那正好,陪我去一趟武校。”魏如蘭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她不是被夜色所迷,隻是一想起那人,她就總會這樣沉迷。本以為已經斷了的念卻因為這次招親又重新續起,她從不敢深想這些年自己遲遲不願出嫁,原因裏是不是也有他。
陽城旁悠山下,正是玄正武校的坐落地。
玄正武師乃是武學世家出身,這玄門武功進可攻退可守,精巧玄秒,無懈可擊。本來隻靠這身功夫,玄正便可在陽城揚名立萬。但清王朝的覆滅深深的刺激了這位武學大師,他深信師夷長技以製夷,因此結交了很多國外益友,遂創辦了玄正武校,門生既可學習武術,又可跟著洋老師來了解西學。
這本是利國利民的好事,但也礙了某些人的眼。比如秦老爺,他所創辦的新式學堂,也是以西學為賣點,集齊了江浙一帶的文人雅士來此講課,還高薪聘請了洋老師來教學。他打從心眼裏鄙視武師所辦的學校,即便後來玄正將武校搬到悠山,秦老爺仍不服氣,對著家人時常稱玄正為一介武夫。這麼看來,秦老爺的胸襟實在不怎麼寬廣。
魏如蘭望著玄正武校的廣場,一群少年少女正在練習八段錦,那一歪一扭稚嫩的動作實在可愛。自己原來也是如此麼?回憶一幕幕湧上心頭。初來武校時,她才六歲。那時玄正正值壯年,眉毛又粗又黑,四方大臉,一幅古代武將的樣子,活像年畫上畫著的張飛。
“你是張飛麼?”她怯怯的問道。
“哈哈哈”玄正聞言大笑:“小丫頭,我不姓張,姓玄!從今以後就是你的師傅了!”
“師傅?”魏如蘭有些怕生,那豈不是要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可是她有自己的父親啊,隻是父親母親一會兒就要走了。她要獨自麵對這個張飛了。
想到這裏,魏如蘭的眼淚在眼眶裏轉了幾轉,沒忍住,還是掉了下來。剛想抹幹,另一串淚珠又傾瀉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