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意難平(1 / 2)

江錦華自是記得顧雲依尚未出事前是鐵了心的要和靳南軒和離的事,故而她雖是有諸多疑惑也暫且壓住不提,隻等著看皇上說了此話後顧雲依作何反應。

她竟沒有拒絕反抗,低眉順眼行了跪拜禮數,起身由著內官領路出了大殿。

靳南疆也未從這件事中回神,怔了半晌才不解的看向皇帝:“父皇,這是?”

皇帝穩坐金鑾殿上,居高臨下斜睨著深陷其中的癡男怨女,並無耐心深究解釋,隻虛虛一揮手:“這件事到此為止,今後無需再提。”

江錦華便立刻明白了靳東臨的意思。

西涼國使臣全部遇害的事,總要有人背鍋降罪,而大辰皇城如今內憂外患俱是存在,若是要生靈塗炭和大事化小之間做抉擇,身為帝王自是想著後路最為妥當。加上如今顧雲依尚未身死,且心甘情願的歸來大辰皇城,皇帝隻需將使臣之死推給疫病,再安排顧雲依和靳南軒做一出夫妻恩愛破鏡重圓的假相出來,自是能搪塞住西涼國和其他國家的耳目,這件事便能這麼輕飄飄的掀過去了。

皇帝所想的這個法子,一箭三雕。

護住了大辰子民免受戰亂,又護住了如今身陷牢籠的信王,也護住了他這個“慈父”名頭。

何等心機城府。

江錦華想明白了這點,便暗中扯了扯靳南疆不讓他繼續追問,二人出了宮後,江錦華才低聲解釋了剛才自己的所想,遲疑著又道:“我當初頗為好奇,想著當日在殿中時,信王的處境包括那些撐不起鐵證如山的罪責,皇上實在沒有必要將信王打入天牢,如今想來應該是皇上故意這樣做的,目的就是想引誘顧雲依現身。畢竟西涼國使臣遇難一事,隻有顧雲依現身,才可得到妥善解決方法。”

靳南疆明白了些,“錦錦是說,父皇將信王當做了其中棋子?”

“不止,昔日信王狩獵會會遇刺後得顧雲依所救之事,王爺可還記得?”看到靳南疆點頭,她繼續說,“就憑當時,皇上便可斷定顧雲依對信王情根深種,如今西涼國施壓大辰,皇上便給信王施壓,逼顧雲依出麵。應該說,顧雲依也是皇上的棋子才對。”

其實何止是靳南軒和顧雲依兩個人呢。

這天下萬民不都是皇帝的棋子。

皇帝是囚徒。

他們卻都是囚徒手中,可以用來算計或是保全他自身的棋子罷了。

靳南疆一聽暗暗懊悔,他從不曾對自己的父皇設計提防,因為那畢竟是自己生身父親,雖是他平日裏知曉身為帝王就要有晦暗如海的心機城府,用來牽製平衡諸方權勢,卻也沒想過這位帝王竟然連自己平日裏感覺最虧欠的兒子也會算計其中。

其實說什麼最虧欠?

三年前因陳貴妃所言而貶了靳南軒,就是為了廢除他的太子之位。三年後陳貴妃倒台,皇帝說有愧便親自迎回靳南軒,封做了信王,享萬般殊榮,卻獨獨不歸還太子之位,想來就是想用靳南軒來牽製住他靳南疆的一步好棋罷了。

畢竟當時,四皇子靳南卿倒台後,臣民百姓全都如此叫嚷著要讓靳南疆做太子。

從頭到尾,靳南軒都是皇帝的一步棋,用來壓製靳南疆的一步棋罷了。

皇帝沒有享受過天倫之樂,也沒付出過作為父親該有的公平公義。

想的隻有他的江山罷了。

靳南疆頓覺喉間腥苦,他停步,抬眼望向陰沉的天,深深皺起眉,難以抑製的悵然若失。江錦華發現了他的異常,停步回身走到他麵前,見他有些失意,便故意勾著唇角笑得甜甜的望著他,“王爺怎麼啦?心情不好呀?”

她的笑如江南的煙雨輕雲,幹淨純粹,觸手可及,流過雙眸留在了他的心裏。

靳南疆伸手抱住她,垂頭將自己的臉埋在了她的脖頸處,有些貪婪的深嗅著獨屬於她的馨香,他想到一向無欲無求的信王近日都有小動作盯上了太子之位,自己卻還是對那些權勢無心,可江錦華呢?她想不想坐上那高位?想著這裏,他聲音越發的低沉,“所有人都在爭奪權位想著往高處走,男人想一統江山,女人想母儀天下。錦錦,你呢?”

這番話把江錦華問懵了,她怔了許久才感覺到靳南疆話音中的失落寂寥,雖是仍舊有些不明所以,卻也下意識的就回抱住了他,低聲笑道:“我隨意呀,嫁夫從夫,王爺要做什麼我就隻跟著夫唱婦隨就好,做王爺王妃可以,做皇帝皇後可以,同樣,做尋常百姓也可以。我沒有什麼太大的要求,跟在你身邊就可以了。”

她對權勢地位,金銀軟玉向來不是很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