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清驚呼道:“這上麵寫的是那些修建的工人本來該拿幾兩賠償,但最後拿到的賠償金都是翻倍的,且周遭村落城鎮裏被殃及無辜的人最後也都拿了大筆的賠償。官府說可以幫他們建設新房,但他們家家戶戶領到的賠償金額都很高,他們不願意再住在此地,覺得危險,所以就都搬走了。追根究底,這可能就是王爺和娘娘去查找那些幸存者,卻沒有能找到多少人的原因。”
如果他們每家每戶隻得到寥寥無幾的賠償,官府說重新給他們翻蓋房子,他們也隻能安心等著在此地居住。可如果他們得到的賠償很多,多到可以去外地買下房子且衣食無憂的話,誰還想著在這等危險之地久留?
原來如此。
夜清很快又發現了盲點,“倒是國庫空虛是出了名的,且這段時間皇上還在大肆修建祭壇佛堂,忙著去求仙問道,他們能撥下來的銀兩絕對是寥寥無幾的,加上這一層層的官員貪汙下來,少一半都是正常的,怎麼可能會這些賑災的銀兩不少反多?”
江錦華淡定的跟夜清換了手中的紙,指出了話中的盲點:“因為有人往裏麵添了銀兩。”
“可那要添多少啊,得傾家蕩產吧……”
“如果那人不缺錢呢?”
夜清啞然道,“誰能不缺錢?”
江錦華就歪著頭認真想了想,腦海中出現了一個人選,“靳南軒?”
“……”
“信王府應該沒有這麼多銀兩吧,畢竟他要收買朝廷官員又要往賑災款裏加銀兩的,他雖是皇長子也是信王,可不應該能有這麼多銀兩。”
“這就是他的本事了。”江錦華無奈聳肩攤手,“我還沒想明白他們能做到的這地步,不過如果這件事真的是他做的話,也能證明他的威望名聲為什麼突然間就起來了。但是給了這麼多東西也能從某種方麵證明靳南軒此人心虛,否則為何要多給如此多的銀兩?他可不是個聖父吧。”
夜清認真蹙眉思索起此事的不正常之處,“莫非是這祭壇失事的原因就在於他?”
“他還沒有這樣大的本事。”江錦華無奈道,她想了想方才那張圖裏的內容和滿地流火的坑坑窪窪,倒是有一個想法在逐漸成形,“可能就是他預料到祭壇會失事,倒是他沒有讓那些人提前防備,而是趁火加了把柴。”
江錦華再把眼前的這張紙兩麵的內容都看完,確定隻有一張沒看,但抬眼看向靳南疆時,他卻像是微微失神,素日裏皆是波瀾不驚冷漠淡然的眉眼竟難得籠了幾分癡惘神色。
像是在懷疑什麼。
江錦華感覺莫名其妙,便湊上前去認真問,“王爺呀,你這張紙上寫的什麼呀?”她踮起腳尖扒拉著靳南疆的手臂,探頭去看,紙張倒是沒有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畫麵,隻是平平無奇的字,平平無奇的幾句話。
“靳南軒將祭壇失事一事推給了天災,卻在稟告皇帝的時候,將這件事的過錯全推給了軍營。說軍營裏的炮彈失事全部砸向了祭壇和周圍村落,且還偽造了諸多看似堅不可摧的證據來混淆視聽。皇帝病痛纏身無瑕查清此事,又被靳南軒一句‘兒臣若是對百姓講實情,六弟便必定徹底毀了’的話,騙得皇帝信任。皇帝偏袒著譽王,不忍看譽王名譽掃地淪落得千夫所指,便道將譽王兵權收回,承著監天鑒大肆要求立太子的話語,順勢立了靳南軒為太子。”
江錦華也看愣了。
想不到這裏麵還有這樣的彎彎繞繞?
她鬆了手,啞然道,“我剛剛還在想皇上多疑獨裁,雖是病痛纏身卻也並不願服輸認慫,畢竟這麼久的朝會也沒落下,怎麼會突然選擇立靳南軒為太子,倒是沒想到是這層關係啊……”
靳南軒像是想到了什麼,麵色露出幾分茫然。須臾,突然神筆馬良道:“他在本王的印象裏,一直都是個頗為冷漠自私的人。”
江錦華想了想,蘭妃陪他十幾年就能被輕而易舉定罪,陳貴妃陪他幾十年也能被他輕而易舉的定罪發落。他倒是將一切拎得清放得下。又或者是因為他身份的原因,所以很多事都不允許他被自己的私情給左右。
從某種方麵來說,他的確是有些自私的人。
“他跋扈冷情,剛愎自用,有自己的善惡是非觀念,說一不二當斷則斷,但這次卻因為本王而選擇讓路隱瞞。這點,本王倒是沒有預料到。”
江錦華認真想了想,她其實也是沒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