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聽得入神,王全一撚了撚胡須,繼續說道:“藏山派的祖師爺收集了天下各種各樣的學識,閉關研讀,想要找到轉圜天命的秘密,他窮極一生都沒能辦到,老的時候便收了幾個根骨不錯的徒弟,讓他們繼承遺誌,不懈努力去追求逆天改命的能力。說起來藏山派的人都是這麼可笑的,他們都想要擁有這神奇的力量,預測之術不算什麼,逆天改命才是真正淩駕於一切能力之上的,隻是每一代掌門都窮盡了畢生精力去做的事情,沒有人能成功。後來藏山派的一些後人有的分支出去,離開藏山派開創了自己的流派,有的隻學了些預測之術,出去給人看相算命,有的學了堪輿風水的,出去給人看風水,也有的學了排兵布陣的,出去當了名將,也有的學會了通靈禦鬼之術,能夠給人驅妖除魔,他們將藏山派的名字傳得神乎其神,而實際上,藏山派不過博采眾長罷了,我們真正看不上這些微末本事,我們想要的是改變整個命運之輪的走向,不要走向虛無的滅亡。這是無關此世的事情,卻是心壞了整個神州大陸的千年萬年之計。終於有一天,我的師傅玄海從召喚亡魂的陣法中,研究出了一個法陣雛形,能夠與天意溝通的雛形。他還沒實驗過就去世了,我王全一,十八歲的時候接任藏山派掌門人之位,繼承師父的遺誌鑽研法陣,終於讓我實驗成功,我能夠通過以法陣傳送絹帛,絹帛上寫著想要改變的,已經測算好的未來發生的事情,來逆天改命。幾代藏山派做不到的事情,我做到了,那個時候,我狂妄而驕傲,離開藏山派,一路做著各種逆天改命的事情,就像整個世界都握在我的手中,任由我隨意改變。我將藏山派的名聲推至頂峰,但是,有一天,我突然想起來,我並沒有改變命運之輪最終湮滅的結局,於是,我冷靜了下來,又回到藏山派閉關鑽研,放棄早年成名的榮耀與光環,終於在四十五歲這年,信心滿滿地踏進了皇都的地界。我找了太子做推薦人,讓我見到了當朝大祭司,我想要討回祖師爺曾經被大祭司藐視的場子,告訴他,我能夠改變命運之輪的最終結局。實際上那個陣法我也沒有實驗過,但是我有信心,我要做的,就是把我們一直以來預測天命的來源,那個創世之神,通過召喚陣法,召喚到現世,讓他告訴我們延續這個世界的命輪的奧秘。”
所有人都被王全一的故事所吸引,隻有一個人,她渾身發冷,雙手不由自主地顫抖,嘴唇也有些發白,她感覺自己長久以來都百思不得其解的疑問會在今天突然解開,巨大的惶恐朝她襲來。
王全一並沒有注意到她,而是出神地回想著當天的情形:“大祭司應戰了,他覺得我不可能做到,當他看到我施法的時候,他又感覺到害怕了,他讓我停止做這些有違天命的事情,我並沒有聽他的話,強行發動了陣法,我感覺到命運之輪發生巨大的震蕩,許多因果發生強大的扭曲和轉變,到最後,陣法破滅,天地一片寂靜,什麼都沒有出現,但是,我預測未來的能力,衰微到隻能止步於一兩個時辰之後。我感到震驚不已,所有圍觀的人也覺得我是欺世盜名的騙子,將我趕出皇都,天闕皇帝曾經派人找我,說會讓我在神宮任職,我覺得這是對我的侮辱,我拒絕了天闕皇帝的籠絡。我那個時候渾渾噩噩的,卻沒有失去做人的骨氣,藏山派淩駕於神宮之上,我堂堂藏山派掌門人,怎麼可能去為神宮賣命?可是我術法失敗了,連同自己的預測之力也賠了進去,我不能確定自己成功了沒有,也不能確定未來世界是否還會湮滅,那個時候我也想過這或許就是天罰,上天不允許凡人想要逆天改命,離開皇都之後我便自暴自棄,覺得倘若連我都做不到的事情,這個天地也沒有救了,就這麼過了好些時間,自己也沒去算日月,有飯就吃,沒東西吃就餓著,困了就睡,起來就走,漫無目的地像個流浪漢,直到有一天,我躺在河邊睡覺,有人踩了我一腳。”
烏斯瑪德和白雲依都知道了後來的故事,那個人就是格林斯潘,格林斯潘把王全一帶了回來。
“遇到王爺的時候,我又感應到了天命之輪,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我想或許我的能力在慢慢恢複,便留了下來。”
那個時候王全一蓬頭垢麵,神神叨叨的,沒人把他的話當一回事,如今他將往事娓娓道來,所有細枝末節都填補上去,眾人才知道,原來王全一是真金蒙塵,竟然沒有幾個認識到他的過人之處。
烏斯瑪德突然看了白雲依一眼,皺眉道:“怎麼了,你很冷嗎?”
白雲依的腦袋裏嗡嗡地響,直到她咽了口口水,才聽見烏斯瑪德的聲音。
她虛弱地搖了搖頭,囁嚅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話:“突然覺得有點累了,我想回去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