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說我自己,我的八卦最近少了很多了,因為打壓下來了,前段時間我去體檢,有個狗仔跟著去了,偷走了我的體檢報告,寫了篇文章,要公開我的秘辛。”
“你……你報告上寫了什麼?”
“一點心理障礙而已,狗仔打算寫成我有精神病。”
“……心理障礙,你有什麼心理障礙?”
“有點厭世情緒吧,雖然用了很多方法轉移注意力,但是我總覺得我應該死掉,變成植物人之後,不應該醒過來,醒過來之後我不知道這個世界有什麼好留戀的。對什麼都興趣缺缺,前妻跟我提離婚,我一點都覺得傷心,家裏人也沒辦法挽留我,我以前住在23樓,每當從高處朝下望的時候,就有一種衝動跳下去,我覺得我會享受那種下墜感,後來朋友勸我換個地方住,現在住在雙層別墅,跳下來也不會怎麼樣的高度。我試過幾次頻死體驗,比如遊泳的時候故意溺水,我有點想要回到記憶中那個奇妙的世界,在那裏才有歸屬感,我覺得那裏有我要的一切,有我要等待的人,後來,我慢慢想起來那些片段,好像做夢一樣,每天醒來的時候就想起一點點,之後我知道,我要等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我不知道我應該去哪裏。”段弘之嘲諷地一笑,“我一直想找的那個人,我夢裏的老婆,現實中應該不存在的人,夢境裏也死了,所以我不知道還有什麼盼頭,我就這麼過下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總有一種感覺,是在為別人活著,為社會創造財富,為股東們增加資產,自己賺的錢,最後死掉了也帶不走,還有一堆親戚為了爭權奪勢打得頭破血流,真是一點意義都沒有。
白雲依沉吟片刻,認真地說道:“其實,你這種感覺,我也有過。”
“我也厭世,覺得人生毫無意義,很懊惱,很無奈,但是必須接受一個事實,不僅僅我們的人生是沒有意義的,其實所有人都是這樣,我們算什麼木木木呢,人活一輩子就一百來年,這對地球來說,就是成千上萬年曆史中很短暫的一段而已,對宇宙來說,比灰塵還不如,這麼短暫的存在,能有什麼影響力,也改變不了什麼,我們能做的,就是把每天過出一點精彩而已。說到底也沒有多麼精彩,快樂也是短暫的,人生大部分時間,是乏味的,痛苦的,像我,完稿會開心好幾天,但是一篇稿子寫起來要一整年,中間各種卡文卡成狗,編輯催,讀者問,自己懷疑自己的腦子壞掉了,江郎才盡了,也很痛苦,但是千千萬萬人都這樣,他們就是在經曆著一段屬於自己的人生,有苦有樂,都是一種經曆。我們能夠占用這段時光,能夠體驗活著能體驗到的一切,已經不容易,我們能夠偶爾得到新鮮的感觸,比如遇到一個意料不到的人,遇見一種新思想,看到一本有趣的書,吃到從沒吃過的美味,有時候饑腸轆轆,聞到大米的香味都很感動,這種活生生體驗生活的感覺,其實就是活著的意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