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話已經說出了口,覆水難收,雖然不太情願,也唯有硬著頭皮上了。
“你啊!忘記我跟你說的話啦,別人都避之不及唯恐禍害加身,你倒好,被人三言兩語就被整迷糊了啊?”老張將我拉到一旁,小聲警告。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呢?”我謝絕他的好意。
其實我潛意識裏,還是樂於冒險的。
紙上談兵終覺淺,欲知此事須躬行。
我想弄明白水裏的那個,到底是個什麼玩意,也想挑戰一下撈屍人的禁忌!
為了安全起見,警方派了四名攜槍的警員,兩人一船,協助我完成任務。
經過一宿的折騰,氣泡明顯小了不少,但位置沒變。
我將尼龍繩纏在腰間,再三提醒船上的警員:“切記,如果繩子劇烈晃動,一定要拚死給我拉上來。”
我剛要往下紮的時候,一個警員突然驚叫了一聲,順著他指的位置,我看見了一雙泛白的腳底板!
湊近一看,我們幾個人麵麵相覷,
倘如果屍體立在水中尚能理解,
可是倒插蔥怎麼解釋啊?
灌水後的屍體巨沉,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其撈了上來。
死者正是木匠陳家豪!
經過一宿的浸泡,他的皮膚早就變了顏色,白裏透黃,雙眼凸出,夾雜著尚未褪去的血絲。
死不瞑目啊這是!
尤為關鍵的是,他的胸口多出了一個血色窟窿,好像被什麼東西咬破了,跟小賣部的老頭一樣——心髒沒了。
陳家豪的家屬徹夜守在水庫邊,他老婆更是哭啞了嗓子,見到丈夫慘死的模樣後禁不住刺激,暈厥了過去。
“驅魔保命~~驅魔保命~~”
我一上岸,老張就噴了我一臉的水,他說這是開過光的“佛水”,能抵禦陰邪入體。
我有些無語,我自己就是幹這行的,深知這都是唬人的把戲,當不得真。
圍觀的村民。
吃瓜的群眾。
撕心裂肺的家屬以及全力維護現場的警察糾纏在一起,周圍亂成一團。
人群外,一個靠在樹背的紅衣女孩引起了我的注意。
跟所有人不同,她就是靜靜的坐在那裏,手上拿著彩筆,好像是在畫畫。
莫說小孩了,就是大人見到這種場麵也得發怵,哪還有心情整其他的?
我悄悄的湊了過去,站在了她的身後,女孩聽見腳步聲也不回頭,全神貫注的揮舞著手中的畫筆。
純白的畫本上,有六個鮮明的人物形象。
其中五個人物的頭上畫了黑色的角,宛如惡魔。
另一個頭上沒有角,背後畫了個紅色的披風,做出超人的經典動作。
女孩的畫功不算粗糙,一些細節把握的很微妙,每個惡魔的外貌形象皆不相同,
四男一女,其中,兩個惡魔的身上畫了大大的叉號,女孩正在給第三個惡魔畫叉,每一筆都描繪的極其認真。
“小妹妹,你……”
“你想幹嘛!”
我還沒來得及問,一道洪亮的聲音從我身後響起,是個滿臉絡腮胡的壯漢。
女孩看見他後,起身撲了上去。
“說了多少次,別到處亂跑,外麵都是些吃人的怪物。”絡腮胡瞪了我一眼,將女孩抱了起來往回走,女孩扭過頭對我做了個鬼臉,天真無邪。
我也沒有多想,轉身回到案發現場,想找雇主商量一下傭金的事情。
“滾!你給我滾!小王八犢子!!”死者家屬的態度相當惡劣,不是警察攔著,怕是要直接上手了。
真給我氣樂了,之前還客氣的一比,怎麼把人撈上來就翻臉不認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