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黎沫躺在床上,輾轉難眠。
她赤腳下床,走在地毯上沒有一點聲音。
糖糖在醫院不知道有沒有想她,雖然在家裏她總是跟唐澤宸鬧,可是每次去醫院看糖糖的時候,她還是努力給糖糖一個完整的家的感覺。
不得不說,唐澤宸總是有那麼一種魔力,讓人能夠輕易地喜歡上他。
比如這幾日的相處,糖糖就已經徹底被收買了
當然,也許其中血緣的羈絆更深吧。
黎沫輕易爬上了窗戶台,雙手抱著腿,安靜的坐在那裏,看著外麵布著星星點點燈光的洛城。
她拿出手機,很快,齊少珩溫和的聲音響起:“小沫?”
黎沫聽了他的聲音,鼻子微微酸了一下,就像是初生的小奶狗見著媽媽一樣。
她在心裏暗罵真沒出息,吸了口氣,“少珩哥哥,糖糖骨髓配型失敗了。”
聽了她的話,齊少珩沉默許久,半晌,開口:“你想好了?”
“我必須要救糖糖。”說完,黎沫掛斷了電話。
她深深的吐出一口氣,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一般。
隔壁就是唐澤宸的房間,暖橘色的燈光驟然亮起。
黎沫看了眼手機,淩晨三點。
她拉緊了窗簾,隻露出一條小小的縫隙。
唐澤宸站在陽台上,指尖是一點星火。
他一身風華,也一身落寞。
城南墓地。
唐澤宸伸手輕輕撫著墓碑上冰冷的照片。
“爸,對不起,我沒有照顧好沫沫。我終於把她找回來了,可她卻不記得我了,怎麼辦?她忘記了所有,卻獨獨記得恨我,討厭我,我知道這是我的報應,是我罪有應得,二十年前我就應該聽您的話,好好照顧沫沫的,你告訴我,我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沫沫原諒我……”
天上下起了大雨,唐澤宸不知道那布滿臉上的,究竟是雨水還是淚水。
自那天起,唐澤宸生了場重感冒。
黎沫站在門外聽著發燒的男人一聲聲喊著“沫沫,沫沫……”
她的心很痛,可是她還是沒有靠近。
不知是不想,還是不敢。
唐澤宸病好後,帶黎沫去了鹿鳴山。
這裏是他們曾經野外訓練的地方,十七歲那年,像是悲劇開始的地方。
“沫沫,你還記得這裏嗎?”他拉起黎沫的手,指著前麵的一處玫瑰花海。
漫天遍野的玫瑰花,火紅而熱烈。
仿佛這樣才能徹底掩蓋住過往的痕跡。
他用了三年的時間,才在這個氣候條件都不適宜的山裏,種滿了沫沫最愛的玫瑰花。
男人的眼裏帶著雀躍,小心翼翼的清出了一塊幹淨的草地,拉著黎沫坐下。
可黎沫隻是皺了皺眉,她不記得了,什麼也沒能想起。
她搖了搖頭,直直的望著唐澤宸,“你為什麼一定要讓我恢複記憶呢?現在的我不好嗎?還是說,你想讓我再次變成那個苦苦愛著你的黎沫?”
“不是這樣的,”唐澤宸著急的解釋,“沫沫,我做錯了太多事,我現在隻想好好彌補你,我知道,你對我心存芥蒂,我能理解。”
“前二十年一直是你愛我,剩下的幾十年,我想,換我來愛你,守護你。”
他沒說的是,恢複記憶對她的病有很大的好處。
沫沫根本不知道自己是病了,才會忘記過去的一切。
而且,他也有自己的私心,他想在陪沫沫找回記憶的時候,能夠為她做更多的事情,來挽回曾經的錯。
也許是玫瑰花香太濃,也許是身旁的男人太過英俊,那番告白的話說出口,竟顯得深情極了。
黎沫的心跳驀地漏了一拍。
為了掩飾心頭的慌亂,她故意惡狠狠的說道,“雖然我不記得了,但這次你要是再被蛇咬我一定不會救你!”
“我會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裏喂狼。”
唐澤宸難得的沒有搭她的腔。
她倒也絲毫不覺得的挫敗,繼續恐嚇道,“我是說真的,你別不信,蛇啊狼啊什麼的最喜歡咬你這種長得好看的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