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勉強抬頭看他，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他將杯子遞過來：“穿好衣服，把這個喝了，我不想你留我的種。”
我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鬱遠山，你這麼狠心？”
他冷冷地道：“你應該知道，我們沒有將來，不留孩子對你我都好。”
我突然不可遏製地笑起來，那聲音的瘋狂讓我自己都嚇了一跳。好多往事，突然湧上心頭，我什麼重要的都沒說，一件小事突然脫口而出。
“還記得那個冬天，我送你了一台電腦嗎？後來你一直用它來編程，一直用到畢業。”
“嗯？”他一愣。
“那不是爸媽送我的十八歲禮物，那是我自己賺錢買的。我怕爸媽知道，怕你有負擔，還騙你們說去新疆同學家玩了。其實我整個暑假都睡在地下室的大通鋪裏，每天打三份工。後來有一次，室友用熱得快起火了，我們幾個差點被燒死，新聞都報道了。”
我看著他的臉，不由得苦笑：“我死裏逃生，心裏最慶幸的竟然是，記者拍的那張照片太模糊，你一定看不出來是我。”
我有很多事情都沒有告訴過他。
我的父母雖然是大學教授，但他們其實很清苦。父親樂善好施，母親助人為樂，常常幫助貧困學生，弄得自己日子很緊巴。
整個大學期間，我都在努力地打工賺錢，貼補遠山，還怕他知道，要找出各種各樣的理由。他是個天才，也極為很努力，從大學開始就不斷創業。
我們剛結婚的時候，日子並不寬鬆，沒有辦婚禮，沒有蜜月旅行，兩個人去商場買了兩枚便宜的銀戒作為結婚戒指。直到這兩年遠山公司飛速發展起來之後，我才辭職過上了慵懶的主婦生活，那也是為了備孕呀！
我真是傻瓜，我把他當一生一世的愛人，把我最珍貴的東西都留給他，毫無保留地信任他。
他呢？
在他眼裏，我不過是個“小公主”，是他仇人的女兒，剛才那一場強暴，完全沒有任何愛意，隻有仇恨！
我應該在最早發現他背叛我的時候，就離開他，我應該在發現他和林依依在一起的時候打爆他們的頭，我居然可以忍這麼久，居然還幻想著他回心轉意！
這樣的男人我不應該要！
想到這裏，我心頭最後的柔軟都消失殆盡，我對他說：“你以為我想留你的種嗎？”
我將杯子奪過，仰頭喝下半杯水。我停下來看他，他也看著我，眼神很複雜，我冷笑一聲，手一揚，剩下的水潑在他臉上。
他一臉的意外看著我，水從他的臉上滴滴答答掉落在地板上。
“剛才就當被狗上了！”
我將玻璃杯摔在地上，摸索著穿好衣服，踩著滿地的玻璃渣推門而出。
鬱遠山連一句話都沒有說。
在電梯裏時，我看到鏡子裏的自己還穿著那件墨綠色牛角扣的大衣，一陣難以忍耐的厭惡，我將它脫下來隨手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腳。
曾經對他的愛有多深，此刻我的厭惡和恨就有多深。
我拚命加快步伐，我一秒鍾都不要待在這個肮髒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