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答應了我的要求,隻要我留下來,今夜就不出現在我的視野裏。
我鬆了一口氣,決定過完今夜就走。
一半也是出於無奈,我現在身上什麼都沒有,連一件完整的衣裳都沒有,這大半夜的,我該跑到哪裏去呢?
我進到浴室裏,想洗個澡,發現寬大的魚形浴缸裏已經放好了水,伸手試了一下,水溫調到剛剛好。我怕傷口經了水,隻能勉勉強強洗完,穿上自己的衣服出來。
臥室的床上,已經備好了睡衣、藥物,梳妝台的鏡子前是新開啟的一套護膚品,還有一個新手機和厚厚一疊現金。
我伸手拿了藥,用棉簽一點點塗在胸前的肌膚上,隻覺得傷口處慢慢變得清涼。這種藥膏是外國進口的,價比黃金,塗在傷口上愈合快,且不留疤痕。
背後的傷口比較難處理。
我反手給自己塗藥,正在尷尬間,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門已經反鎖了,但我終究嚇了一跳。
還好是鬱秀,她是進來給我上藥的。
仔仔細細塗完之後,鬱秀說絕對不會留疤痕,我才放下心來。
她收拾好藥物,突然淡淡一笑說:“遠山讓我給你上藥,否則就掐死我。”
鬱秀來總比遠山來好。
“謝謝你的坦白。”我說。
“別謝我,你看不透我的。”她淡淡地道,“連我自己都看不透。不過,你也有些奇怪。”
“怎麼奇怪了?”
“有時候清澈像小溪,有時候又像大海。”她依舊淡淡的,加了一句,“真的,我覺得真討厭,你為什麼不恨我?你恨我,我恨你,這個邏輯讓人心滿意足,那麼現在我就不用覺得對不起你了!”
我歎了口氣,看她離去,將睡衣換上。
睡衣柔滑如水,我突然想起,這是我們最喜歡的一件。嬌黃色的絲質睡衣,雖然設計並不暴露,但無比貼身,躺在深紅的大床上,格外嬌豔嫵媚。
我帶著滿腔的心事,側身睡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尖叫著從夢裏驚醒,渾身冒著冷汗。我夢見遠山了,他在結冰的湖上走,我追不上他,掉進冰窟窿裏。好冷,冷得窒息。
醒來發現是個夢,又疲憊地睡過去。
這一次接著上一個夢繼續做著,我在冰上,身後有人抱緊了我:“栗子,別怕,別怕,我在這裏。”
我早忘記了離婚的事,而是痛哭著說:“遠山,你不要走。”
他摟緊了我:“我在這裏,我不會走。”
我滿足地歎息了一回,無比自然地蜷縮在他的懷裏,沉沉睡去。
清晨醒來的時候,我的枕邊空無一人,回憶起昨晚,想起原來是做夢了,心裏不由得一陣惘然。
遠山畢竟信守承諾,再也不出現在我視野裏。
我打開衣櫃找衣服,當年的衣服居然都在,居然還是幹幹淨淨的,聞一聞,有一股玫瑰味道的清香,是我常用的洗衣液的味道。
我換上衣服,猶豫了一下,還是拿了錢和手機,連那兩盒藥都揣上了,悄悄開門離開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