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這一切的時候,他已經在父母墓前坐到了黎明,從此之後,他開始了艱難的、更高層次的追溯,還秉著他的理念利用易學為世人排憂解難,不幾年間就已經聲名鵲起,成為一代易學泰鬥了。
但是,隨著他的鑽研,他發現他吃東西的時候已經分辨不出食物的味道了,他明白自己已經觸及到了那隻命運之手所不允許的部分了,這種味覺的喪失就是對他觸及“天機”的警告跟懲罰!可他非但沒有害怕,反而更加激發了他的傲慢與逆反,他相信,終有一天,他能夠衝破宿命的詛咒,走出那些預言的的邊界,掙脫那隻扼住喉嚨的造化之手!
可是,接下來的對易學的普及過程中,他卻遇到了來自醜惡人性的最大挑戰。更發現阻止易學發展的最大障礙並不是那隻命運之手,更加不是廣大信奉科學的唯物主義者對易學的嗤之以鼻,而是來自易學界的浮躁功利!
在他的宣揚下,在社會日益放大的思想自由度以及風起雲湧般的各種社會思潮,給了易學絕好的發展空間,讓易學更加有充足的時間跟平台去崛起,但易學學徒們淺嚐即止就開始利用學術爭名奪利的現實,卻讓他無數次無奈的葬送了好多發展的契機。
而能夠耐得住性子學到相當精深的地步的人卻又被五感的傷損嚇得遠離了易學,而打著術士的旗號在世間招搖的又大多是僅僅知道易學皮毛的、濫竽充數的招搖撞騙之徒。這一切的一切讓他更加近乎絕望的發現,學易的人不懂易,懂易的人不用易,用易的人不通易!
無論他多麼傷心絕望,但是世間的芸芸眾生就是如此的冥頑不靈,他們貌似十分樂於接受命運之手的安排渾渾噩噩的度過一生,有福祿的安享富貴,注定貧賤的也安守天命,他的努力隻換來了對世間百態進一步的憤世嫉俗與怒其不爭,而且最最要命的是在他抵抗命運之手的最緊要關頭,他發現他又付出了一隻眼睛的視力做代價!
這也都不算什麼,他倔強的天性讓他不甘心放棄認輸,可是有兩件事卻讓他徹底改變了看法。他到如今依舊記得很清楚,那是一個風雪連天的嚴冬,他一路化緣走到了一個村子裏,看到一個老太太衣衫單薄在雪地裏哀哀哭泣,他趕緊走過去詢問怎麼了,老太太說被兒子媳婦趕了出來不讓在家住。他氣得義憤填膺領著老太太去找兒子兒媳理論,卻看到一家子坐在一起後就互相咒罵,聽著雙方各有各的理,他心裏生氣分別給母子算命的時候才發現,一開始他推測事情責任在兒子居然大錯特錯了,兒子說的都是實話,老太太才是騙了他的!
原來這個老太太年輕的時候為了跟姘夫鬼混,惡毒的折磨死了有病的丈夫,還嫌棄兒子礙眼,整天非打即罵,兒子逃離家裏流浪到外地多年,終於賺到了錢回鄉蓋房娶妻,而此時老太太人老珠黃姘夫自然遠離了,她又哭哭啼啼找到兒子要求贍養。兒子看在生育之恩的份上收留了她,兒媳對她也頗為不錯,誰知這老太太居然還是惡習不改,非但好吃懶做還喜歡調三窩四,整天是非的挑唆兒子跟兒媳的關係,終於被兒子發現她虐待孫子,這才一怒之下把她趕了出去。
慧明推測已畢,心裏登時再次對自己的目標產生了懷疑,心想既然這個老太太一輩子淫奔不才造下了惡因,此刻兒子如此對待她也是她自己的果報呀,如果替她修改了命數讓她安享晚年了,那麼豈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可以如此惡劣了?她的兒子以德報怨依舊不得好報,如果此刻再讓他接納惡毒的母親對他豈不是更不公平?這母子二人的恩怨如果這一生消耗不盡,下一生還得糾結不清,如此說來,修改命數到底是對是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