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看了一眼又已經依偎到他身邊的流雲說道:“嗯,說不定我會多留些日子的,看情況吧,啥時候走一定告訴你的,你放心忙你的吧,有小趙這樣得力的手下,你的確是可以輕鬆很多了。”
趙慎三微笑著說道:“是啊黎領導,您回市裏去吧,我跟二少去山裏就行了,具體的情況晚一點我電話向您彙報就是了。”
黎遠航目送著他們繼續上路了,趙慎三的車代替了他剛剛的位置斷後,車就一路往風景區開去。
趙慎三看著車離開市區之後,過了鳳泉縣城的地界,就開始有一座連著一座的山巒湧進了眼底,那山上因為秋天的來臨,好似被喜歡顯擺的造物主用化妝盒精心塗抹過了一般,興之所至的隨手在這裏抹一筆胭脂,那裏塗一片粉黛,霎時間山山水水就染上了一種姹紫嫣紅般的美豔,卻又跟春天百花齊放的妖嬈不同,帶著一種厚重的、帶著沉甸甸質感的美麗。
趙慎三不由自主的感慨起來,自從過了三十歲,他總覺得自己沒來由的深沉起來,往常看事、看物、看人都是一目了然,第一印象如何便是如何,可如今卻總是要三番五次的思考這東西為什麼會是看在眼裏的狀態?呈現出這樣的狀態究竟意味著什麼?如果需要剖開表象研究本質,更需要利用自己的智慧去解決或者是改變這個狀態,又需要做怎麼樣的反應?有了這個思索的過程,他看到的東西往往就跟第一印象天差地遠了!
他暗暗歎息了一聲:“唉!人未老心先老了啊!”回想起想當年初生牛犢不怕虎卻又屢遭輕賤的過去,又想了想現在越來越深沉卻又越來越顯赫的地位,他不得不承認這個世界是不允許成人保持天真的,除非你是可以活在有足夠強大的人為你鑄造的保護牆內,才可以“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把美夢做”的。
除此之外,機會跟社會留給你的隻能是讓你對自己不切實際的天真刀劈斧鑿,直到一切都麵目全非,僅僅留下一身尖刺滿口獠牙,還需要在必須的時候把自己變成一顆抹了油的釘子,一頭紮進顯赫的位置裏,盡可能深的契合進去,越是那個龐大的機器離不開自己,才越感到自己活的有了保障。
而昔日的風花雪月,浪漫夢想,僅僅是適合活在精神病院裏的同齡人才能享受到的,對於他這樣天天需要披荊斬棘拚殺在越來越物質的社會裏的中流砥柱們來說,既奢侈又虛幻!
從市裏到金佛寺也就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流雲雖然繼續依偎在二少的懷裏,接受著他的寵愛,可是腦子裏卻已經沒有了從省城到雲都那段路上不停設想的那種報複般的暢快,就連金貴的二少都沒有發現,其實車一開過收費站,流雲就從她的那一邊窗戶緊盯著靠在車上把自己站成了一個“望夫礁”的趙慎三,當時的太陽亮汪汪的,把他臉上那兩行已經快幹的淚痕反射的發著銀色的光芒,他眼底那一抹濃濃的哀傷更讓流雲心疼的心尖子都顫抖了,對趙慎三那種習慣性的愛戀讓她恨不得馬上跳下車去撫平他的淚痕。
可是,她看著趙慎三發現了她們的車隊,一溜小碎步跑到車前,露出他那張好似被鋼鐵焊在臉上的客套笑容的時候,心裏的憐惜還是被濃重的恨意所掩蓋了,這才會越發甜蜜的依偎著二少,讓趙慎三看的心頭滴血,終於暈倒下去。
說老實話,看到趙慎三暈倒,流雲反而心頭一陣喜悅,如果這個男人真的喪心病狂到能夠看著她跟二少如此親熱還保持微笑的話,她估計就會這輩子都不再理他的,而且還會利用二少的特殊身份給他製造些亂子,讓他嚐嚐負心的滋味。
可是,趙慎三卻暈倒了!而且還麵帶淚痕額帶傷痕,這反應如同一噸流沙,填滿了流雲心頭橫亙著的一道鴻溝,讓她明白這個男人並非不在乎她,正是因為太在乎了,才故意讓她聽到他跟另一個女人的親昵,意在杜絕她對他的情絲牽絆,一心一意的投入到跟二少的悱惻中去,不讓她辛苦保持多年的那個膜白白的破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