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開門,趙培亮就露出滿臉的關懷嘖嘖歎息道:“哎呀呀,趙老弟,怎麼會一場感冒就憔悴成這般摸樣了呢?唉唉唉……我理解我理解……早就說去探望你的,偏昨天開了一整天的會議,隻好推到今天,這不,騰開空就跑到醫院,卻又落了個馬後炮,趕緊追過來了。怎麼,鄭領導不在家?”
趙慎三趕緊招呼趙培亮坐下了,陪著坐在沙發上,帶著滿臉不得已的苦澀說道:“啥辦法,誰讓咱娶了個領導呢?人家上午急匆匆去醫院看看就忙著工作去了,再三說抱歉。咱好歹是個男子漢,也不能要求老婆因私廢公啊,隻好自己撐著了。”
趙培亮笑了:“得了老弟,知足吧。全雲都誰不知道你跟鄭領導兩口子好的蜜裏調油一樣?你也無非就是心裏不舒服,憂患交加的借感冒歇幾天罷了。還需要讓鄭領導也請假照看你呀?”
“培亮兄此言何來啊?我有什麼可心裏不舒服的,好得很呢。”趙慎三故意裝傻道。
趙培亮來之前,就想好了如何對付趙慎三,他也決定在嚴守不能直接提到黎領導的條件下,適當的坦白出一點內情,以心換心換的趙慎三的認同感,最終達到替兒子開脫的目的。就深深地歎息一聲說道:“慎三老弟,咱們倆雖然不似你跟克儉那樣言笑不禁,相信互相之間也神往已久了吧?不知道你老弟對我的印象如何,我可是早就把你當知己看待了。對你,我不想繞圈子說虛話。故而,今天登門目的有二,一來探病,二來談心。當然,老弟把我也當知己,第二個目的就能達到,若否定,我也可以此刻就走。”
趙慎三笑了,用食指點著趙培亮無奈的說道:“你老兄就知道擠兌我,明知道我不舍的失去你這個知己的,偏說的好生大公無私。得,那您就暢所欲言吧,慎三洗耳恭聽便是。”
趙培亮鬆了一口氣似的說道:“有你老弟這個態度,我就放心一半了。咱們兩個原本就是一家子,也算你沒把我這個大哥當外人。”
“那是,一筆寫不出兩個趙字,五百年前是一家嘛。”趙慎三調侃道。
“兄弟,提拔失利,其中玄機重重,諒來你也已經知曉一些背景了。對此,我隻能說一句對不起。因為……事先,我是知道一點的。可我不得已沒有提醒你,隻能眼睜睜看著這件事發生了。
元素那孩子年輕識淺膽子又小,不得已被人拉下了水,這些我都不想麵對兄弟你藏著掖著。因為我還指望你這個做叔叔的寬宏大量,網開一麵放過這孩子的。如果自己都不坦誠,還談何兄弟之情呢?”
趙培亮不虧薑桂之老而彌辣,一番話貌似自白,卻句句緊扣“萬不得已”四個字,讓趙慎三即便是不忿他父子設陷在前膿包在後,也無法直接了當的駁了他的麵子。
趙慎三知道今天趙培亮上門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於兒子安危。但沒料到他居然會如此開場,不惜拋出那個兩人都心知肚明卻始終不願意戳破的暗幕來取信自己。這反倒讓趙慎三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就隻能選擇了若有所思的沉默,苦笑著不做聲。
“咱們做基層職工的人,特別是幹到現在的領導位置,誰不知道能否再攀一級,就等於躍上了另一個廣袤的平台,此生此世的成就是芝麻開花節節高,還是呆在原地跟磨道裏的驢子一般在全縣處級領導的位置上團團轉到退休,就在這難得的機遇上了。
你老弟生逢其時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得到這個機會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可惜因為一個子虛烏有的檢舉,一切化為泡影。也是你老弟心大,看上去還沒什麼,若是放在我身上,我的年齡又正處在不上就下的尷尬位置,真不知道該如何懊喪頹廢呢!正因為我太了解這機遇的可遇不可求了,才更加覺得愧對老弟你。這也是我為了我那個不爭氣的孩子日夜憂心,卻總是沒臉來找你的原因呀!”趙培亮更皺著眉頭,做出痛心疾首的樣子,低沉的說道。
趙慎三終於自嘲的笑笑說道:“培亮兄,這些話點到為止就夠了。看什麼都被你悟透了,我也不需要開口了。”
趙培亮認真的搖搖頭說道:“不,並不是我覺得現在事情已經塵埃落定了故意來矯情,是實實在在覺得老弟太虧了!有些事……也許上層也是不得已的吧?反正這都不是咱們能推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