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孔明燈隕落冰河(1 / 2)

“暖雪,那杏仁粉磨好了嗎?”

“回主子,已經磨好和著葡萄幹用絲巾包著放在白雪裏凍著了。”

裕嬪道:“皇上,臣妾晚上要做一道杏仁葡萄糕,不知皇上可願賞臉去嚐一嚐?”胤禛道:“子淇,還記得朕喜歡吃這糕點,那葡萄幹在冰雪中凍過,再和著杏仁粉蒸成糕點,就如同剛從葡萄樹上摘下似的,顆顆飽滿多汁,朕好些年沒吃了,除了你,誰也做不出那味道來。”

被裕嬪哄上幾句,胤禛的怒氣也逐漸的平息,我站在他們兩人旁邊純屬多餘,不如識相的放慢腳步,他們也果真沒發覺我已然不在身側。

“娘娘,您看那,四阿哥,今兒一整日都在這兒站著……”當所有的人都擔憂著和兮的病情時,在紫禁城的禦河邊,負手而立著的弘曆卻是無人問津,我從鳳鳴軒回翊坤宮的時候便看見他在那裏,沒想到等到晚膳我再去探視公主時,他還在這裏。

過了禦河,繞過一道宮牆就是鳳鳴軒了,立在那巧奪天工的假山之下剛好可以眺望鳳鳴軒高高聳立的角樓,在這個寒冬裏人人都是貂裘裹身,唯獨他一襲黑色單衣長袍,像個俠客似的立著任憑風吹雨打。

“娘娘,您說,這四阿哥莫非真是災星麼?公主怎麼一見到他就寒症發作了,還這般的厲害?幸虧裕嬪娘娘求情,要不然他又得回圓明園去。”百合感歎道,我想著,其實在哪裏又能如何呢?紫禁城內的弘時還不是讓皇上給逼死了,雍和宮的弘晝不也照樣讓皇上掛心?

這皇家啊?就是血腥多?想起那個不滿周歲便辭世的六阿哥,我竟然會心疼,我想起淑妃與真妃大腹便便的樣子,裕嬪與弘晝心心想念的神情,齊妃與弘時母慈子孝的模樣,我真的很羨慕,甚至於真妃生產那夜的慘叫聲,我也會羨慕,一個女人終生都不能生孩子,不能感受生育的痛苦,那算是一個完整的女人嗎?

“我很高興……”我無意識地朝肚子摸了摸,我多麼希望有一天我的肚子也可以滿滿的大起來啊?可惜隻怕再無消息了,從那年流產開始,我便再也沒有受孕過了。

“啊?娘娘,您高興什麼?”百合被弄得莫名其妙,我瞧著弘曆的背影微微一笑道:“這個後宮裏終於有一個人比我還要慘了,我能不高興嗎?”月下的身影被拉得很長很長,顯得更加孤寂與落寞,他為何要這樣內疚?這皇宮裏的人,有哪一個是把他掛在心上的,他的皇阿瑪從來沒有掛念過他半句,在他的心中,他不是弘曆,他是“卑微”,甚至卑微得連個賤奴都不如,棄之不理不顧,任憑他自生自滅。

他又何必因為公主的事情而耿耿於懷呢?何必因為皇上的一句叱喝而鬱鬱不樂呢?

“本宮在這個塵世間一個親人也沒有了,故此總是感覺後背發涼,可惜他呢?愛新覺羅家的皇孫貴胄們都是他的親人,可是卻從未有人想著要將他記著,本宮當愛新覺羅家的人有什麼了不起呢?還不一樣的有貴賤之分。”

正說著,便聽見一個小太監朝弘曆叱喝道:“你是哪個宮裏的,在這兒站著做什麼?還不從哪裏來,回哪裏去,孤零零的站在這兒跟木頭似的,繃著張冷臉,誰欠你的錢了麼?真是煞風景,難怪輸了錢,原來是有這個瘟神立在這裏?”

另一名小太監道:“你吃了豹子膽了麼?他是皇上皇後剛剛下令從圓明園接回來的四阿哥,你不要命了?”

“什麼四阿哥?不就是一個賤女人生……”那小太監還打算說什麼?卻被另一個捂著嘴拖走了,我挑嘴一笑道:“看見了吧,不得寵的主子連個奴才都不如。”我永遠也不會忘記當年我失寵落魄的時候,到太醫院連副藥都沒人施舍。

“娘娘,要不咱們幫幫四阿哥吧,他怪可憐的!他與裕嬪娘娘交好,若是咱們幫了四阿哥,裕嬪娘娘一定會對您心存感激的……”

“百合,記住了,錦上添花與雪中送炭是不能相提並論的。”

“娘娘的意思是再讓四阿哥在宮中受點苦頭,等到他山窮水盡時再出手援助,如此他必定會對娘娘感恩戴德的。”百合的聰慧、穩重、魄力等我都是見識過的,也許一個人的成長與見識並不在於她讀過多少書而在於她經曆了多少事兒?紙上談兵與真刀真槍還是有區別的,甄嬛如此聰明伶俐,被譽為“女中諸葛”,為何一次又一次的被皇後算計,想必是年幼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