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他還有著幾分內疚之心就能減輕他所犯下的罪過嗎?老天爺早就懲罰他了,故此讓他膝下子嗣如此凋零,嗬嗬……”我冷笑一聲,弘時被他親手逼死,弘曆被他從小拋棄,弘晝更是體弱多病,如今的七阿哥不過是稚嫩幼兒而已,公主也不過是溫儀公主與茱萸公主而已,相比先皇時期的公主皇子簡直是差之千裏了。
“其實子嗣多了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兒?”怡親王突然感歎道,是啊,兄弟多了,便也自然而然的自相殘殺了,先皇那麼多的兒子,如今活著的還有幾位呢?有有幾位又是有好果子呢?不過是怡親王與果親王而已。
“我隻當你責怪他不信任你,沒想到他待你如此無情,你待他如此痛恨,這該如何是好呢?”怡親王很是苦悶地說道,聽到這句話我才真正地回神過來,抬眼看去,他就在我的身邊,我們都不知為何做在了地上,中間隻是隔著一層層薄薄的輕紗而已,我似乎能夠感覺得他體溫。
“他何時又信任過我呢?”帝王總是多疑的,偶爾覺得,若是得不到他的愛,能夠得到皇後的位置也是好,若是得不到皇後的鳳位,那得到他的信任也是好的,可是這三樣,我卻一樣都沒有得到,我對於他而言什麼都不是。
“怡親王,其實,你大不可為我如此做,我不過是被廢棄的妃子而已,清白不清白已經無人在意了,名聲不名聲也不會有什麼影響,實在不必為了掩蓋此事而將你的三位心腹殺害的。”
“你……”他再次疑問道。
“你想知道我是怎麼知道是嗎?雖然那日我驚慌失措之中,並沒有看清你們的容貌,但是……您還記得雍正四年的九月八日的那個夜晚嗎?”想起那個夜晚,我至今都無法忘懷,那一夜在承乾宮內,我第一次開始心猿意馬,第一次想入非非,第一次想了一回他人。
“我終生都不會忘記,那一日,我的八哥逝世了,那麼溫婉如玉的八哥沉睡在那個汙穢不堪的馬棚裏,被一包□□給毒死了……”什麼?不會說廉親王是病逝的嗎?怎麼會是毒死的呢?
“這……這我倒是不知,難怪當日王爺心情很不好的樣子,而我還不知天高地厚的與王爺您發生了衝突,雖然未下轎卻記住了當時與您對話的三個侍衛的聲音,故此那一日,便覺得那人的聲音熟悉,隻是不敢確定而已,直到見到王爺才知道我所猜測的是對的。為了我這條賤命,讓王爺壯士斷臂,世蘭心中時時有愧。”我微微頷首道,隔著輕紗我仰望著他的臉,滿臉的愁容,眼神之中滿是悲戚。
“他們的命都是本王的,能夠死在本王的手中未必不是一種幸運,怪隻怪我晚了一步,令您陷入了那樣的危險之中……”說到此處,他緊了緊手,握成了拳,在這短短的日子裏,我已經幾經生死了,那些過往的榮華富貴奢華迷醉好似已經離我遠去了,離開了紫禁城,離開了京城是否是意味著我可以重新開始生活的,我是不是可以說是自由了呢?
可是我可以做什麼?我從小錦衣玉食,呼奴喚婢,這此後的日子可讓我該怎麼過啊?我簡直不敢去想,到底還會又什麼樣的苦難等著我呢?
“那日裏,在客棧時,學會了一句話叫‘大恩不言謝’,今兒用在這裏再合適不過了,王爺,請受世蘭一拜……”我跪地隔著輕紗朝他拜了一拜,感謝他在我最狼狽不堪時,最孤獨無助時,從天而降墜落在我的麵前,感謝他給我帶來了重生的機會,不然年世蘭早就是一堆白骨了。
“使不得,使不得,我哪裏能夠受您的禮呢?”怡親王見我行如此大力,便想著要扶我起身,但是畢竟男女有別,何況我曾經是他的嫂嫂故此不敢越軌跨過輕紗來,便也跪地朝我磕頭道:“我救你一命,你也救了我一命,你並不欠我什麼……千萬不要這樣……”
“那怎麼成?若不是我,你也不會受傷的……”我又是一拜,他見勸不了我,便也陪著拜了一拜……
“砰”的一聲瓷器落地的聲音傳來,我抬頭看去,隻見錦瑟目瞪口呆地站在門口,散了一地的蜜餞,抬著雙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了,兩個眼珠子都不知道該怎麼轉了,怡親王也回頭過去看了一眼,嚇得錦瑟低下了頭道:“王爺恕罪,奴婢什麼也沒有看到,什麼也沒有看到……”然後逃似的提著裙子躲了出去。
我笑道:“這丫頭肯定是在狐疑,我才出去一夥兒,這兩人怎麼拜上了?”這話一出,我便覺得是錯的,因為我竟然看見了怡親王臉上起了絲絲的緋紅,他該不是在害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