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說著說著又是“哈哈”大笑起來,好似當真瘋了一般,看著弘曆怒目圓睜的表情,更是高興道:“嗬嗬,臣妾不會給您這樣的機會!皇上既然知曉和親王之才,便該唯才是用,若是心懷芥蒂,反倒會逼良成賊,得不償失……既然我兒已走上了黃泉路,那我這個當額娘的也不該苟且偷生了,既然皇上視我為敝履,我又何必再求生,這皇後的鳳冠於我,是尊榮,卻更是一副沉重的枷鎖……”。
皇後說到這句時,好似眼睛裏都充滿了血,通紅通紅的,弘曆愣了愣,好似被皇後這慷慨激揚的一席話給震住了,他好似也是第一次認識到自己的妻子這般剛烈。
皇後道:“皇上,您且記住,我富察?苼瑤,許腹內草莽,沒得錦繡才華,但是自幼習教《女訓》《女則》《三綱五常》,女子名譽大於天,既然皇上您不願意維護我的名譽,那我便用生命捍衛我的尊嚴,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話音剛剛落下,卻見皇後轉身便朝船艙外跑去,她一襲青衫好似一團青雲般,弘曆感覺自己隻是眨了一下眼,緊隨著便聽見一聲水響聲,皇後便不見了,待他反應過來,再跑到船艙外的時候,那水麵好似已經平靜。
附近的船隻上,皇家護衛一個連著一個的往水中跳,而他卻好似被人綁住了腿腳,皇後那一句“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好似長在他的耳朵裏,久久不能淡去……。
弘曆想,皇後啊皇後,你既然知悉我的心思,為何不能忍這一時之辱?
然而,弘曆很快就在心底找到了答案,那就是:我從未將你視為我的妻子,故此也從不覺得你的名譽有多重要。
若此事發生在和兮的身上,他必定是寧可殺盡天下長舌婦,也不準有人流傳這般蜚言。
四公主三朝回門的日子裏,皇後給純貴妃設計了一場“鴻門宴”,要的就是蘇凝在自己與女兒之中選擇一個,終究蘇凝還是把生還的機會給了女兒,作為一個女人,沒什麼比兒女更加重要。
皇後的兒子、擋著她的三阿哥立儲之路的皇子、或者所有的人都必須死,她從不後悔。
“為什麼?”弘曆瞧著蘇凝冷冷問道。
弘曆還記得當年在藥王穀與蘇凝相處的情景,她是那麼的天真無邪,可愛迷人,她的笑聲就好像是仙法一般,聽見了格外地讓人開心。
她在藥王穀那種與世隔絕的地方長大,眼睛裏似乎都沒有尊卑,她是唯一一個不害怕自己的人,她的溫柔好似能夠揉開他臉上的冷冽。
“朕記得,你說過你學醫就是為了治病救人的?你怎麼會用來害人呢?”弘曆低頭瞧著跪在自己腳下的蘇凝,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懊悔道:“朕是不是錯了,朕當年就不該把你帶回京城?那樣你就不會變成這樣?”
蘇凝聽著聽著就“嗬嗬”的笑了兩聲,好似無奈,又好似不屑,弘曆道:“你知道嗎?你是這後宮裏出身最為卑微的女人,可是朕封為你嬪、封你為妃、封你為貴妃,為何,為何你還是不自足呢?儲君該立誰?朕自有分寸,你以為你害死了十三阿哥,朕就會立你的兒子為太子嗎?朕有那麼多的兒子,為何偏偏要選你的兒子?難道為了讓你的兒子當太子,你還打算把朕所有的兒子都殺光嗎?”
不審不知道,一審嚇一跳,純貴妃宮中的人不堪忍受酷刑,全部招供,原來不僅僅是十三阿哥,孝賢皇後的兩個兒子的死因也多半與她有幹係,別的先不提,她謀害了三個皇子,弘曆的心中對她簡直是恨之入骨了。
蘇凝又是“嗬嗬”的笑了兩聲,她知道自己已經在劫難逃了,她抬頭瞧著弘曆問道:“出身最為卑微的女人?原來在皇上的眼中,我比不過異族的金氏嘉貴妃,也比不過為奴的魏氏令妃?那隻怕也比不過大阿哥的生母哲妃吧!”
這語氣裏滿滿的都是不服,弘曆反駁道:“小蕾是朕的第一個女人,與朕同甘共苦過,你算得了什麼?”
“同甘共苦算什麼?我曾與你同生共死,你忘了麼?”蘇凝氣急了喊了一句,聲音之大,連弘曆的氣勢都掩蓋過了,弘曆愣了一下,仿佛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