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大院，我緊跟隨著二叔往裏麵走去，芊芊和老杜走在後麵，一進來就感覺到這裏的低沉壓抑的氣氛是從未有過的，讓我有些喘不過來氣，大院裏處處都充斥著葬禮的氣息，往日路燈是用喜慶的紅色燈籠裝點的，此時換上了白色的燈罩。
大院的安保係數已經提到最高，本來這種紅色家庭不應該出現這麼多人，但是大院裏的確多了好些穿著黑色西裝，帶著耳麥的保鏢，甚至還出動了無人機留意周圍的情況。
二叔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慮，“浩博出事的消息根本沒辦法掩蓋過去，他搶救無效的消息傳出去之後，大哥企業的股市今天收盤的時候，就發現浩翔的股價跌了很多，所以家裏打算低調辦理浩博的葬禮。過了今晚，明天直接火化下葬。你還年輕，路還長，看開點吧。”二叔簡單地和我說了幾句。
我的步子忽然間慢了下來，我甚至都不敢往裏走去，生怕看到譚浩博躺在水晶棺材裏麵的樣子。
我拒絕接受的事情終於成事實擺在我的眼前，但不管我拒絕還是接受，都不是我能左右的事情。
“這麼快？”我問道。
“想快點處理完葬禮的事情，然後全力配合警方找到凶手，也算是給浩博一個交代。對了，這件事老爺子不知道，出事之前幾天，家裏安排他去三亞療養院了。”
我點點頭，如果讓爺爺知道了這件事，他老人家怎麼能承受的了。
二叔帶我直接走到偏廳門口，我看著門口掛著的黑白兩色葬禮的裝飾，很淒涼，靈堂設在這裏。我的目光好像都能穿過牆壁看到大廳裏麵的水晶棺材。
突然想起譚浩博前不久才和我說的話，如果不喜歡大院被別的女人住過了，那就拆了，在大院裏麵重新造一棟。那些話還曆曆在目，然而說話的人，卻永遠地躺在了裏麵。
“莫北，我之前跟大哥大嫂溝通了一下，他們同意你參加明天的儀式，如果方便，也可以把你們的兒子帶過來。”
我聽著二叔的話，有幾分詫異的意外。
但我那些問題始終沒有問出來，可能譚父譚母他們覺得，譚浩博都已經……已經死了，所以再執著於我能不能和譚浩博在一起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我是譚浩博愛的人，梓恒是他的第一個孩子，在他的最後一程，我和梓恒都應該出現。
“謝謝二叔，我知道了。”我擦幹眼淚，低低地應道，然而始終沒有往前再走一步。
先前怎麼都要親自來證實譚浩博有沒有死，卻在最關鍵的時候，停了下來。
二叔看著站在原地的我，“怎麼不進去？”
明明門就在眼前，明明知道譚浩博就在裏麵，可我卻沒辦法再往前走一步。
“二叔我……我不進去了。”我不但不敢往前走，反而還退後了兩步。好像隻要沒看到譚浩博躺在水晶棺材裏麵，就可以當他沒有死一樣。所以，我不想進去了。
“你不是一直都在懷疑嗎？為什麼不進去證實自己的猜測？”老杜這時候走過來，“你隻有直麵這個問題，以後才會慢慢放下，哪怕為了梓恒。”
我還是搖頭，看著熟悉而又陌生的大院，轉身匆匆往別處走去，拒絕進去，
芊芊馬上跟在我身後。
到處都有忙著明天出殯儀式的傭人腳步放緩，不敢再大聲說話。
我一路走到大院的花園那邊，在涼亭的椅子上坐下，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明明沒人遏住我的喉嚨，卻越發感覺像喘不過氣來一樣。青天白日，卻感覺烏雲壓頂。
芊芊和老杜站在涼亭外，給我留下獨處的時間。
沒多久，一個穿著素色衣服的女孩兒就走了過來。
我從低沉的情緒當中回過神來，就聽到老杜在和那個女孩爭論，我深呼一口氣後走過去。
女孩正對老杜出言不遜，“滾開！”女孩兒看都沒看老杜一眼。
“不滾。”老杜接話。
“這是譚家的地盤，你哪來的滾哪兒去！我今天要是不讓莫北付出代價，我就不叫譚玉菲！”
看來這應該是譚三叔的女兒了，之前譚浩博說過譚三叔有一個女兒在國外讀高中，一直沒見過，想來就是她了。
“老杜，沒事。”我拉下老杜，示意芊芊先他們回避一下。
“什麼沒事，她今天要讓你付出代價！我就不明白了，是譚浩博他自己要給你擋下那一刀的，又沒人讓他那麼做，怎麼搞得所有人都認為是你欠他一樣？”芊芊沒聽我的，反而在替我抱不平。
好像……好像我才是那個拿刀的人。
芊芊的話讓我和譚玉菲都怔了一下，好像這才意識到問題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