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美瑾猛地從石凳上站起來,往後退了退,身子一陣陣發軟。
搖著頭睜著眼珠,看著閔汐:“不可能。怎麼會?”
閔汐見秦美瑾的臉上表情痛苦萬分,心裏開心,繼續說道。
“怎麼不會?不過十年模樣也不可能有天翻地覆的變化,鈞座是誰,你當真想不起來麼?”
所有的記憶一點點剝離開來。
秦美瑾即便不願意相信,也不得不承認,他就是!靳梁辰就是這滇城曾經的主人幕府的大少爺。
十年前。
前君主製度被推翻,地方官員逃的逃、殺的殺。
幕府便是其中之一。
父親跟著大帥,自南北上一路掃蕩,一座座都城攻占下來,橫屍遍野。
在秦美瑾的印象之中,父親對她溫柔嗬護,所以她潛意識裏便將父親的鐵血手腕全部歸於不聽命令的手下身上。
父親答應她兩軍交戰禍不及家屬,可是每次攻打下一座城之後,別說敵軍的家屬,就連家畜都不剩。
這個時候,父親總是裝作來遲的樣子,假意罵上幾聲手下,她便也信了。
那年,她不過十一歲。
到了滇城之後,偷偷的跟著如楠哥哥跑了出來,到了幕府。
鮮血淋漓的現場,一片焦煙。
但是隱約還能看見屍體死前的慘狀。
男的輕的被刺破胸膛、割下頭顱,重的或被亂刀砍死,或被挑出內髒。
女的衣不遮體,全部被侮辱致死。
她那時第一次真真切切的見識到戰爭的殘忍,幾乎要嘔吐出來。
這個時候,她突然在一個地窖裏,隱隱約約的看見到一個少年,比她大上一兩歲,他看起來就像隻受驚慌的小獸,孤獨可憐。
許是帶著愧疚,她向他伸手將他拉了出來。
他卻是恨透了她,出來之後,狠狠的將她推倒在地。
父親和如楠哥哥趕來,看見她受傷,如楠哥哥要將他的腸子挑出來泄憤。
秦美瑾驚訝萬分,那一刻她發現,在常常打仗人的眼裏,俘虜不過豬狗而已。
她實在不忍,祈求父親放過他。
父親猶豫,最後還是抵不過她的哀求放過了他們。
他走了,走之前目光一一在他們的臉上掃過,那眼神仿若要將他們淩遲。
秦美瑾的思緒收回。
秦美瑾一步一步的朝後退著,久違的眼淚自眼眶中滑落。
原來,是真的。
她不救靳梁辰,他就不可能痛苦的活著這麼多年。她不救靳梁辰,他就不可能殘忍的滅掉秦家。
一切的一切都是她。
她的父親、母親、兄長、巧兒、如楠哥哥……
都是因為她死的!
“不——”
秦美瑾捂著耳朵,瘋狂的尖叫著。
“不是的!不是的!”她搖著頭,腦子像是要炸開一樣,崩潰的轉身奔跑著離開。
秦美瑾拚命的跑著,似乎這樣所有的一切都能被她拋諸腦後。
呼吸越來越重,心跳越來越快。
“小瑾!”
迎麵一道軍綠色的身影衝過來,一把抱住她,她撞進他的懷裏,淚眼朦朧的看著他的臉。
難怪了,第一次見麵秦美瑾就覺得這張臉熟悉,原來他們本就見過。
她揪著靳梁辰的衣襟,痛哭。
“原來是我,原來都是因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