誌中瞄她一眼,他從不去約束蘇靜的囂張跋扈,任由她放蕩、任由她無理取鬧,就當是懲罰吧!
他曾經厭惡女人的放蕩,不想自己選的女人是另一個李文青。結果蘇靜放蕩的光明正大,而他自己無動於衷,是真的毫不在意。
“我說話,你聽見沒?”
車子進入牧場,熟悉景物回到眼前。
上次回來誌中沒通知任何人,連隨行秘書也沒帶,回國單純為休息。
付錢下車,不理會身後叫囂的蘇靜,他走到昔日小屋前,取出鑰匙,打開,進屋,鎖門,轉身,菩提樹矗立眼前。
離開國內時,他在這棵樹上“摘”下一片紅色葉子,存入皮夾內,這些年貼身相伴,每每情緒翻湧,取出葉子,思念……
她說她愛他,她說她受罰,她說:請你記得我。
午夜夢回,這句話在他耳畔輕響。
小舒成功了,他記得她五官長相,清楚分明,他沒有太多她的照片,唯一一張,是他收養她時,為辦理證件,去照相館拍的兩寸證件照。照片中,十六歲的女孩,雙眼黑白分明,驚惶的眸子裏,帶著對未來的恐懼。
他不曉得她怎麼能在他的嚴苛下成長,不曉得她怎能無條件愛戀他那麼深切。
她說要他看清楚,她和李文青是不相同的兩個人。她們的確不同,她跟了他八年,沒拿到半分好處,他甚至小氣到連個禮物都沒送過她,就是工作薪資,她也比別人低一級。
她始終在付出,一直一直,在小舒離開他房間那天,他還在想,要當著她的麵告訴她“不論你像不像你母親,我都決定進行婚禮。”
可是,她居然走了,不辭不送。
他的婚禮沒懲罰到小舒,卻重重地懲罰了他自己,是終身監禁,叫他永世不得翻身。
他收集了小舒所有的話,他的背影、孤寂的女孩、日落菩提、天真嬰兒,一張張、一幅幅,全寫滿她的心路曆程。
終於,他認清她的愛;終於,他正視自己的感情。
五年來,思念將他的愛蒸得濃烈,可惜愛情已遠離,他沒有後悔餘地……
她還好吧?終於找到一個肯為她買下戒指的男人嫁了吧?也好二十幾年的悲涼日子結束,平順幸福開始。
門板上的敲叩聲驚擾思潮,誌中的濃眉往上豎,敲門聲停下幾秒,再續叩兩聲。
那不是蘇靜,他確定,如果是她,她會拿門板當鼓擂打。
走近,開門。
“大哥,吳伯伯說你和大嫂回來了。”這是弟弟的妻子。
誌中微微一哂。“你找我有事?”
“是有一個秘密,我整整憋三個月了,幾次打電話給你,都是大嫂接的,大嫂好凶,我嚇死了,趕快把電話掛掉。小薇罵我不應該亂害人、不準我多管閑事,大家都不讚成我說出去,可是啊……可是,我還是覺得,你有權利知道。”繞半天,弟媳的廢話比秘密多。
“有什麼秘密想告訴我?”
“可不可以……不要泄露出去是我跟你說的。”
“好。”
“大哥,小薇在上海看見小舒,她在盲人按摩院工作,生活過得不錯,她有一個小男孩念幼稚園,長得跟你很像,我們一致同意,他是你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