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倒是保住了，她體質本身不怎好，這幾天肯定出了什麼事搞得情緒不穩定，再加上突如其來的緊張就肯定會導致腹蔀抽痛，好在孩子沒事，不然你們大人就哭死去吧！真是的，小夫妻在懷孕的時候鬧什麼鬧？她身體這種情況，就算一百萬個不是也得疼著哄著，你到底懂不懂……”
門敞開的縫隙之中，慕晏辰俯身，雙臂緊緊地攬住病床上那個單薄的身影，深深埋首在她頸間，天神般的男子都暴露出了自己脆弱的一麵。
蘇染心隻覺得手腳都在抖。
她都做了什麼？
這幾天住在慕宅裏麵，看著瀾溪幫她打點好一切，兩人看似安靜祥和地相處著，她卻處處給她刁難，讓她難堪，甚至不遺餘力地刺著她的羞恥感和自尊心，而她卻不知道她還懷著孕。
懷著孕，頂著來自外界和親人的壓力，踟躕著要不要跟最愛的人分開，要不要扼殺到肚子裏連著血脈的骨肉。
她到底都做了些什麼……
蘇染心顫抖著蜷縮起來，蹲在地上閉眸緊按住了太陽穴。
瀾溪感覺自己做了很多夢。
夢裏自己還沒長大，特別喜歡在慕宅裏麵跟著傭人亂跑亂竄，每每當母親走下樓來的時候她才會安靜，蘇染月溫順得幾乎沒有脾氣，連訓她都不會訓，隻是當她受傷的時候那好看的眉會蹙起來，不用說話瀾溪都會知道自己錯了，下次再也不敢如此任性。
滾燙的淚水在眼眶凝聚，灼燒了整個夢境，滴落在了發絲裏。
睜開眼，她怔怔看著眼前緊緊抱著自己的這個男人。
伸手輕輕觸摸他下顎仿佛突然冒出來的一層青色的胡渣，瀾溪水眸微顫，剛想再摸摸的時候他就醒了，醒得突然，電光火石間扣住了她的手，一記冷冽的眸光就掃了過來。
緊張感，霎時散開。
“醒了？”慕晏辰薄唇裏溢出微啞的兩個字，貼貼她的額頭感覺溫度沒有升高，“肚子還疼不疼？”
瀾溪有點接不清夢境和現實，長長的睫毛顫了顫道：“我剛剛夢到我媽媽了。”
慕晏辰眼皮跳了跳，長臂將她抱緊像是要將她揉進身體一樣：“夢到她什麼了？”
“我夢到她站在我麵前，我問她這樣做到底對不對，可是她不說話。”
整個夢境裏，她都在等著蘇染月的一個點頭。
所以夢就像是沒有盡頭一樣了。
被他塞在衣服裏麵暖熱了的小手抽出，捂住自己的腹蔀，瀾溪閉眼，鑽進他懷裏啞聲說：“我們把孩子打掉吧……趁他還沒有長太大之前。我知道超過三個月之後就不行了，現在還可以藥流，少一點痛苦……”
少一點痛苦？
慕晏辰健碩的身軀一顫，感覺頸間一暖，她滾燙的淚水貼住了他的皮膚。
她說出這句話，該用多大的勇氣，承受多大的痛苦？
慕晏辰冷冽如冰的眸子裏泛著一縷紅的血絲，將她捂在腹蔀的手抽出來十指糾纏緊握，再按住她的身體狠狠往懷裏塞，刎重重落在她唇上：“我要他……也要你……你別想著傷害一丁點，我不許……”
滾燙的眼淚掉的更多，瀾溪隻覺得他的懷抱好緊，她快不能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