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值得欣慰的,便是達成交易後,阿囈解除了她的禁足,讓她可以自由進出旅館。
許久蜷在陰暗裏的她,忽然一束日光從罅隙裏透出來,明晃晃的。
巒青踏出了旅館,終於踩在異國的土地上。
許多天未出門的她,竟有一絲膽怯……她剛走到大道上,便聽到一陣熟悉的聲音,溫潤如玉,卻又藏著一抹清冷。
她轉過頭,看到了那個印象中的男人……挺拔高大的身形,五官猶如上帝雕刻了般,深邃的眼冷峻無比。在加州陽光的照射下,他的氣質展露無遺。
他曾將她從死亡的深淵裏拉回,並且給予了她保護。
“傅先生……”巒青訝異地杵在那裏,想不到,她與傅時清居然能在異國相逢!她打了招呼,卻並未得到傅時清的半點理睬。
他隻和一旁的教授,用流利的美式英語交流著,視她如空氣。
巒青尷尬地抿了抿嘴唇……她和他本來隻見過幾麵,他忘了自己,也是情有可原的。
她想起那天,她被靳沉遠狠棄,在醫院,傅時清將肩膀借給了她哭泣。
短暫的、一瞬的溫暖。
她狼狽地離去,走出幾步路,便聽到後方一句富有磁性的男聲,低沉溫和,卻又略帶戲謔,“這麼著急就走了?”她忙回頭,瞥到了傅時清唇角淡淡的笑意。
她被他強勢地拉著,進了一間壯觀的禮堂,金碧輝煌,人頭攢動。他穿著白色西服,襯得他英俊冷酷,五官立體。
“這裏是幹嘛的?”巒青問他,可他黑色的眼沒有暴露出任何情緒,良久,他那骨節分明的手脫離了她,邁開長腿走向了中央。
他光是站在那裏,就足以令無數女人瘋狂。他一開口,震懾全場。
“Long、time、no、see。”
傅時清用一口沉穩的美式英語,征服了所有人,他微垂著頭,念著詞,
冷峻的聲音飄在禮堂上空。她這才知曉,傅時清是享有美譽的國際大律師!乃至美國,都對他的名聲有所耳聞。
演講完畢後,巒青聽到後方傳來溫柔、不忍試探的聲音:“怎麼來加州了?”她愣了愣神,手指微微發抖,“我來……度蜜月。”
傅時清若有所思地凝視著她,一雙黑眸深不可測,“他對你好嗎?”
“好……很好。”她埋下頭,畏懼直視後方的雙眸。口頭可以撒謊,但是身上的紅口子、穿著的破爛衣服,通通撒不了謊。
“巒青,出事了,來找我。”他目光絕冷,可她卻不知,裏麵已經藏滿深情。他想扶住她肩膀的手,掙紮了些許,還是放在了西服口袋裏。
因為,他看到了,她的肩膀,開始輕微地顫抖。
他終究還是忍住了。
巒青回到旅館時,天空已經被潑墨了,一片漆黑,她疲憊地呆滯在旅館門口。這時,她看見,門口倚靠著高大的身軀,一身黑色西服,標致而規整。
靳沉遠察覺到她時,緊鎖的劍眉有一絲的舒展,整張緊繃的俊臉刹那緩和了。他直起身子,一挑眉,又是平常那種奚落她的語氣:“怎麼?去見情人了?”
可她,已經無暇顧及他的奚落了,他扔給她的屈辱,已經被她燒焦,成了一堆細碎的灰燼。
“靳先生,你是在這裏等阿囈嗎?”她語氣稀疏,卻是在一字不漏地回擊他。
聽見“阿囈”兩字時,他的表情又僵了,整個人散發出一股寒氣,仿佛又回憶起陳巒青的惡毒行徑。他麵帶忿恨,大長腿一跨,直接離開了門口。
離開之際,他提醒她,“明天回國。”
她冷笑,終於要離開這個冰冷的人間地獄了!所謂的蜜月,不過是對她更深的囚禁,更痛的折磨。
可她,看著眼前高大的身軀,有一刹那的猶豫與同情。他那麼深愛的阿囈,竟然是一個真正的毒婦……隻想害他,從未想過愛他。
靳沉遠,你我皆是,愛錯了人。
雖然他將自己害得渾渾噩噩,可她始終無法掙脫,自己仍愛著他的事實。
若告訴他真相……無論如何,哪怕他將她保護起來,自己的孩子都會保不住。巒青明白,阿囈背後的那股黑暗勢力,比靳家可怕得多。
她沒有他的愛,染了一身他的恨,孩子是她唯一的擁有。
可一想到他最後的落寞慘景,她的心像是被刺了一樣疼。
她遲疑了很久,咬緊牙關,捏住粉拳,緩緩說出了口。
“靳沉遠,你的公司卡……像是被動過了痕跡。”
哪怕這一句話,會將她害得萬劫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