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梅捏準習然的性情,知道她不會棄垂死關頭的林四全於不顧,隻要她放手不管,就不信習然會心狠至此。
習然自顧上樓,當王梅的話是穿耳風。
上去一層,習然停了下來,她四肢不由自主的發寒發冷,耳邊是王梅的話,她知道王梅沒有說假,她們是真的會熬到林叔自個斷氣。
這麼多年,林叔為了撐起這個家風裏來雨裏去,到頭來,換來的是妻不救兒不管,想想淒涼,
習然鬆開握緊的拳頭,林叔的醫藥費是筆不小的數,她要怎麼辦?
回到出租房,站在門邊時,看著滿屋狼藉。
那群人沒有放過一樣能砸的東西,習然繞過地上的桌椅殘肢,走到臥室門邊,手還沒碰到門,
那扇半懸掛在門框上的門,吱吱呀呀的晃著,嘭的一聲,門堪堪撲在地上,撲起一圈的灰塵。
眼前的一切,不由得讓習然想起房東橫眉豎眼的臉,房東愛占小便宜,房子給毀成這樣,少不了要她們好好賠。
錢,又是錢,習然的頭已經好幾個大。
習然準備收拾下房間時,手機吱吱吱震動起來。
“喂,老師,這麼晚了你還沒休息嗎?”
老師是她的手工老師,全名王文戈,是平城老一輩藝術家裏最有工藝造詣的老人,他一生隻收過一個學徒,那就是習然。
這點,習然從未向人提起過。
習然手上的技術全是這個老師教的,編織,彩繪,製陶,她幾乎都會,很多私活,也是經過這個老師,她才接到。
“然然,你過來老師這裏一趟。”
“好的。”
習然趕到王文戈的住所。
這片的房子寸金寸土,直逼魔都,要說平城最金貴的地方,就屬這裏,裏麵居住的多是政商兩界顯赫的人。
每一戶人家都是獨棟的自帶花園小別墅,習然之前來過,這次過來輕車熟路。
王老師親自出來接她。
最近一直在忙別的事,她都沒好好過來陪陪他。
“老師,”
“然然來了,快進來。”
進去客廳,習然站在玄關處,有傭人送來一次性棉拖。
客廳裏,有王老師的客人。
她不經意的掃一眼,隻見得那人靠在沙發背上黑不溜秋的腦袋。
從客廳過去工作室的路上,她聽見王老師招呼那位客人的聲音,
“小琛,今天怎麼會想到過來見我這個老頭子?”
“還不是我爺爺鬧的,說你都不想他了,派我過來瞅瞅究竟。”
門邊,習然要彎進工作室的身體定住,這個聲音……
似乎在她認出他來時,就有一雙目光時不時的黏過來。
她匆匆進去工作室。
客廳,楚琛輕輕的抿了一口清茶,“王爺爺,你什麼時候收了個小徒弟?”
王文戈看了看進去的習然,笑道:“你說然然?嘿嘿,秘密……”
那個丫頭不準他向外人說她是學徒這件事,一來怕惹人非議,二來,要是其他人知道他收弟子,可能家裏的門檻都要被人踏破。
“王爺爺,我聽爺爺說,你最近在忙陶藝?”
“以前年輕時候的手藝了,現在沒事,撿起來玩玩。”
“我能進去看看嗎?”楚琛放下手裏的茶盞。
工作室,習然正在拉坯機麵前忙活,王老師手被劃傷了,他不能親自動手,隻好叫習然過來。
來的路上,王文戈已經把青瓷的模樣發給她看,
聽他說,是個老朋友托他幫忙。
旋轉盤上,已經放好摞成柱狀的瓷泥,習然抬手,把落下來的碎發捋到耳後,然後聚精會神的拉坯。
她一坐,就忘了時間。
門邊,那個男人站了有十分鍾。
期間,他一直沒見她抬起頭來。
這個角度,正好能看見她柔美的側臉,那弧度下有光潔的額,小巧的鼻,瑩潤的唇,他看著,也忘了時間。
有陰影刷下來,習然抬頭,像那晚一樣,他逆著光,站在那裏,含笑看著她。
習然手上頓了下,快速運轉的旋轉盤滑開了她的手,濺出點點瓷泥。
她挪開腳,旋轉盤慢慢停下來,在她要彎腰就著放在腳邊的清水洗手時,楚琛先她有了動作。
“你要幹什麼?”習然有些慌。
然而,男人的大拇指已經落在她的臉頰上,指腹有繭,輕輕磨礪著她,再而,拭走她臉上的泥點。
習然皺起眉頭,她不喜歡被人摸臉的感覺,尤其還是眼前的男人。
他再溫柔,她都有種他在占她便宜的感覺。
習然抬手打開的楚琛手,“你怎麼進來了?沒看見外麵的字嗎?”
非工作人員不準進入!
王老師不喜歡閑雜人進他的工作室,怎麼會把這個人放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