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節 秋雨名家(1 / 2)

武三娘一笑,今日本就無事,又加上得了五張絕美圖樣,心中高興,索性招了店夥計過來招呼生意,拉著陸娘子進了雅間裏,烹了香茗,與陸娘子細細道來。

還是太宗年間,曾家已逝的祖父曾正臣任尚書戶部郎中,一日伴太宗皇帝身側於上書房中議事,稟報去歲一年的財政收入,太宗皇帝因內帑充盈,極是高興,便顯擺國庫裏連穿錢的繩子都黴爛了,言下一副欣欣然的樣子,誰知曾正臣卻對曰:“一夜秋風雨,萬地遍黃金,聖上之財,未及江南一夜秋雨之為富也。”

太宗皇帝不解,問及原由。

時值江南大旱,江南夏收時便幾乎顆粒不收,雖宋國江南極是富庶,經此旱澇也幾近民不聊生,一直到了秋季,依舊幹旱少雨,若是秋時雨水充沛,多少農民將免了背井離鄉的苦楚。

太宗皇帝聽了曾正臣的解說,念他心係民生,極是感歎,滿庫銀錢,倒卻實不如一場大雨,更能叫百姓富足了,便賜了曾正臣“秋雨名家”這四個大字,從此後,曾家便被稱為“秋雨名家”一直傳到今時。

曾家人提起,無不深感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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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便沒有太宗皇帝手書親賜的這四個字,曾家在南豐城,亦是一方世儒名家,據說,曾家祖上,乃是孔子的門生曾參,曾家在士林中極負盛譽,一直被士人譽為聖裔,隻不過曾家自己謙遜低調,輕易不提而已。

且不說曾參後裔這種沒譜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但曾家滿門,個個飽讀詩書,曆代後人文名卓然於世,卻是無可否認的。

曾家人世代為官,在南豐縣,可算得上真正的名門世家,除了曾正臣官至尚書戶部郎中,曾正臣的父親曾伯興亦官至水部員外郎,都是三四品的大員,曾正臣那一代,曾家一門七個進士,到了他兒子曾不疑這一代,也是連中六進士,雖如今小的這一輩尚無人考中,不過觀曾家那幾個男兒,老大尚不顯,二郎曾子固十二歲便作《六論》,被世人譽為神童,深得當今兩位宰相並文壇領袖歐陽永叔的賞識,四郎五郎在縣學裏讀書,雖說才華不及兄長,可也是南豐城裏為人稱道的才子。

再說剛才兩位小娘子的父親曾不疑,開始時以蔭補為太廟齋郎,做了官,可人家爭氣,還是自己去考了進士,所作《時論》十冊風行於世,可惜官運卻不太好,雖累官太常博士,卻隻在地方作了個小小的縣令。且幾年前因不願意與上峰一起貪汙,反被上峰汙告他行賄,這才丟了官職。至於曾家其它幾房人,也都居在各地為官。

陸娘子聽了她的介紹,奇道:“既是官宦之家,為何剛才兩位小娘子卻說家中貧寒?”

武三娘笑道:“雖說我們宋國官員們俸薪頗高,可還有一大家人要養活呢,曾家人累世為官卻十分清廉,又沒有額外的收入,當然沒什麼餘錢,似乎除了老宅,並未置下什麼家當產業,這一丟了官,可不就捉襟見肘了?”

陸娘子連連歎息:“照三娘這麼說,這曾家的人倒是值得人尊敬,要是咱宋國的官老爺們,都象曾家人一般為官,百姓可就有好日子過了。”

“誰說不是呢,”武三娘一笑,“不過咱們大宋國的百姓算是過的不錯的,都說當今聖上是史上少有的仁君,別的不說,光咱們這等商戶人家,就比前朝時的日子不知道好過多少倍。平常也隻管按朝庭規定的稅額及時繳稅便行,官府裏也從不多派。要不然……”

武三娘說著就搖了搖頭。

陸娘子也附和道:“可不是?如今百姓們生活富足,就是我等做夥計的,日子也過得去。”說著,倒又想起曾家那兩位小娘子來,笑道,“今日那兩位曾家小姐,倒有意思,我估摸著,不定日後還會再來,若是果真來了,我是把人留下去尋你,還是打發走?”

武三娘正色道:“陸娘子,以後但凡那兩位小娘子來了,定要以禮相待。不過你這話也是多慮,照我看來,那兩位小娘再不會主動上門了。”

“這是為何?輕輕鬆鬆畫一張圖樣兒,便能賣上二十貫,若是我,非得多畫幾張才是。”

武三娘搖頭笑道:“那兩位小娘子雖說有些心計兒,可並非貪得無厭之人,以後隻怕我想要人家的圖樣兒,還得主動去尋呢。就是不為這個,單看曾家世家名門的背景,也當以禮相待,若不是今兒巧遇,象我們這樣的身份門楣,隻怕上杆子去求人家結交,人家也看不上。你且瞧著吧,曾這這一代的幾個孩子,以後隻怕個個都不簡單。”

兩人說了一歇話,茶也涼了,陸娘子再要去沏,武三娘卻道:“算了,時辰不早了,我也早些回去,你把這幾張圖樣,交給大師傅,讓他放放手裏其它的活計,親手打出來,半月後送給我看。”

陸娘子應了。起身送武三娘出門,這才想起來問:“你今兒出來,怎麼身邊也沒跟個丫鬟?要不叫個夥計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