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笑道:“你這孩子,說這麼生疏的話。倒也不為別的,隻你二姐姐翻了年便出嫁了,你叔父從前一直忙於公事,常年不著家的,我在老家侍奉公婆,一大家子人要忙活,就有些顧不上你二姐姐,她這要出嫁了,別的都還準備的齊全,隻大件的家什,著實有些難,我這也才有時間操心這個,卻一時也尋不到滿意的,這就耽擱了下來。昨日聽你叔父說你開了個木器鋪子,我原先也去過你那飯莊一回,樣樣都覺得好,便想著木器鋪也應該不錯,昨日便去湊了個熱鬧,誰知這一看,就如看進了我心裏,便想把這事托給你。”
說到這裏,周夫人頓了下來,若不是素知縣令大人的為人,且這周夫人看著也極和善,並無那淩人之勢,再加上曾家也不是一般的人家,八娘都覺得她停在這裏,是故意想套自己白送東西呢,便笑道:“若是周二姐姐陪嫁所需,那夫人講究些,則是該當的了,侄女雖不敢誇口自己作坊裏打製出的家什有多好,但總有些精致之處,夫人若是放心交給我,必叫周二姐姐的嫁妝,添幾分光彩的。”
卻是對周家打算出多少錢,需要什麼樣規格的提也不提。
一邊的周二小姐因提到的是自己出嫁的陪嫁,紅著臉也不好說話。周夫人笑道:“我自是信你,才找了你來的。不過我們家也不是寬裕的人家,你叔父為官又清正,隻靠著他那點傣祿,也不過夠過日子罷了,給二丫頭的陪嫁,也實在不多,因此才有些為難,又想出彩些,又實沒那麼多錢,我倒是看中你那裏新房樣間的那套家什,卻不知需要多少花銷。”
八娘回道:“我家父親,從前也曾為官,雖我那時還小,也知道收入著實不高,後來父親因故失了官職,家中也是艱難過一段時間的,當時家中三姐姐出嫁時,我雖小,卻對娘當時的愁容記憶猶新,夫人一片慈母之心,侄女能懂。說起那套家什,我也不好直與夫人說需要多少花銷,隻看夫人要求什麼樣的木材罷了。若是普通些的,雖成套的做下來,其實四五百貫就能夠了。但我又想著,是留作周二姐姐出嫁的陪嫁的,這就不好將就了,木材總得用好些的。若夫人信我,不如就用杵榆作材,雖不如黑檀紅木等貴重,但勝在這種木材質地堅硬,因咱們大宋國杵榆出並較多,價格也要便宜很多,用作打製家具,傳上百年都不是問題。再重要的是,不是侄女自誇,我那木器行裏的漆藝十分出彩,侄女自信大宋國也再找不出更好的來。且若用杵榆來做,作了漆麵,也看不出用了什麼料。我估摸著做那一套,六百貫盡夠了。再則,縣令叔父不舉是在侄女飯莊開業時,還是木器行開業時,都給行了方便,我也孝敬一回,若是周二姐姐不嫌棄,店裏的那些床幔靠枕等裝飾之物,我也送上一套。還請夫人靠萬不要辭了。說起來,夫人可是八娘的第一個主顧呢。”
周夫人一聽說六百貫還送床幔等物,已是大喜,她原就做了八百貫的預算的,這回還餘了近二百貫下來,足可再給二娘添上些東西了。忙道:“這可怎好,本就麻煩你了,還送東西。”
八娘就笑道:“夫人放心,總歸我可虧不了本。不過陪嫁的家什可不能馬虎,再說家什到底是周二姐姐以後要用多年的,不如哪天夫人得空時,攜了周二姐姐再去鋪中看看,所送床幔諸物,雖說是大婚所用,必是紅色的,可於花色上頭,也請周二姐姐再去看看,若有不滿意的,咱們再商議著改改。總歸要她喜歡才好。”
周夫人忙道她心細,便道:“索性今日我們娘倆也有空,也要送你回鋪子裏,不如一道去吧。”
八娘自然稱好:“那真正是好,剛好我過了這幾日,還需要出趟遠門,若是能定來下,也好叫作坊裏趕製好,等夫人和周二姐姐看了,我再把具體的價格報給夫人。”
周夫人和周二小姐原是居家打扮,這要出門,便回房換了衣裙,三人便一道乘著周家的馬車,去了木器鋪裏。
周二小姐大概是被教育的太好了,一派天真燦爛的樣子,襯的偽蘿莉八娘那平日假作的天真燦漫頓時相形見拙。等到了鋪中,因周夫人先前看過的,八娘便叫蒼耳陪著周夫人坐了喝茶,自己則陪著周二小姐先把各個樣板小廳都轉了一圈。